袁九娘朝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往后靠了靠,合眼休息。
后院里面谁生了褚忺的孩子,她并不在意,只要自己不生就成。
她巴不得褚忺永远不要进她的房,毕竟那避孕的药丸子用的多了到底对身体不好。
她只要耐心忍上些时日,堂兄会想办法接她回家。
堂兄的义妹是那位长丰县主,听说在长丰县主那里,女子可为官、可上阵杀敌、可在书院里面做先生。
她没别的心愿,就想像父亲一样做个阴阳历官,观察天象,预测天气。
而不是在这后宅和几个女人抢着一个男人,伏低做小,喔咿嚅唲。
……
书房内,褚忺脸色阴沉地望着站在下面的将官、谋士们:“赵氏让人送来的信都给你们看过了,怎么说?”
武将何弄锦抱拳开口:
“一个项至就想换回所有祁州被俘百姓,赵氏是不是以为咱们都是不会算账的莽夫!陛下,末将愿领兵前去祁州,取下赵氏头颅献于陛下。”
有了何弄锦出头,其余武将纷纷开口附和。
“陛下,张将军带兵攻打祁州,日久兵乏,战败是因他懈怠使了谨慎,而不是败于赵氏之威,还请陛下下令,此次发兵,定能一鼓作气夺下祁州,杀了赵氏,到时候莫说祁州、就连她赵氏打下的地盘都是咱们的。”
此言一出,褚忺眼中蓦地一亮,生出几分心动。
只要杀了赵卿诺,她所占领的七州都会归于自己。
才安定下来的五州暂且不提,只安州和丰州的百姓数量和粮食税收便已经让自己眼馋许久。
谋士陶高端详褚忺表情,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出声:
“陛下不可!那赵氏既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拿下七州,必定有其过人之处,说不得身边亦有高人指点,贸然出战,只怕胜算不大。”
说着一面朝褚忺不停地打着眼色,想要与他私下交谈。
褚忺还未变晴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两手撑在桌案上,望向陶高的眼神幽暗阴森。
看到褚忺的眼神,书房瞬间安静下来。
陶高走到中间空地,一揖到底:
“陛下自来到襄州之日起,便执着于祁州,张宣将军最早带了五千兵马出发,后面陆陆续续增派援兵,前前后后便已超三万多人。
“再算上刘塘将军带走的兵将,以及派去增援却失联折损的兵卒,总数已超四万……还有粮草军械的损耗……
“陛下!您登基之前的积累已经耗用的差不多了,如今实在不是对上赵氏的时机。”
褚忺眯了眯眼睛,良久之后挥了挥手:“陶先生留下,你们暂去歇息。”
众人自然不敢多言,听话退下。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褚忺起身走到陶高身边,伸手将人扶起:“幸而先生点醒,我差点铸成大错。”说着将陶高扶到一旁坐下,亲自斟茶奉茶。
陶高心中悄悄松了口气:“陛下英明,今日只是被张宣将军和一众兵士的败亡激起了怒火,想要为将军报仇罢了。”
台阶搭好,褚忺顺势就着台阶说道:
“张将军在朕微末之时便为朕效力,虽是臣,亦是兄。他为妇人奸计所杀,朕若不能为其报仇,枉为人君。”语气悲痛叹息
陶高语重心长的劝谏道:
“仇要报,只是要过些时日,当务之急应是练兵、屯粮……听闻那赵氏鼓励百姓垦荒种粮,就连女子妇人也让其外出做工。
“此举虽有违礼法,但干活的人多了,挣得钱多了,税收、粮产自然也就上来了。陛下可借鉴一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待以后天下一统,再让她们归家便是。
“将那些祁州人还给她,换了项先生回来,既能体现陛下对部下的爱重,又能少些麻烦——祁州来的那些刁民隔几日便会闹上一场,倒不如趁此脱手。”
能活着被带到襄州的都是些高壮汉子,被张宣俘虏挑选之后送到襄州做苦力。
为了防止这些人逃跑,一日只给一顿饭,不许他们吃饱,安排他们干最繁重活,没多久便出了乱子。
初时还能杀鸡儆猴,到了后面这一招已经没用了。
褚忺浮于表面的笑容随着陶高的话渐渐化作沉思。
当初对祁州用兵,项至曾私下劝阻过他。
他没听,觉得自己多年积累实力已经足够,一个祁州而已,不出半年便能拿下,事实却是兵将反倒被套在里面。
此时项至劝他撤兵,放弃祁州,向西攻打兴州、蜀州,拿下两州后,顺势夺下泾州,再从泾州往南,拿下昙州后,再攻打祁州,到时候两方夹击,拿下祁州便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褚忺仍旧没有听从,一来放不下颜面,他已经不是那个藏在宫里隐忍的皇子了,十余年的忍耐早就耗空了他所有的耐心。
加之汝州袁氏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说什么都要拿下祁州威慑所有不愿意归顺他的人。
二则,兴州贫瘠,蜀州偏远多瘴气,泾州被保民军祸害的不成样子,褚忺不想在三州浪费兵力、财力。
这才有了从汝州借道出兵沛州的事。
如今褚忺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错判,也明白陶高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休养生息,待恢复后向兴州用兵。
一番挣扎后,大局为重,褚忺当即修书一封,命陶高为使者,送那些祁州人回去,同时要他将项至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把项至还给褚忺,而能活着回到家乡的祁州人只剩下不到一千,而且每一个都浑身是伤。
陶高带着项至离开时,感受到赵卿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只觉得一颗心脏几乎快要跳碎。
打死他都没想到,褚忺会用这种方式羞辱赵卿诺。
陶高不知道那个长丰县主有没有感受到羞辱,他只晓得自己差一点就要去侍奉先祖了。
“哎!这也一次看来与这位长丰县主结成死仇了。”
这一声感叹落在耳中,项至心里一咯噔,不是为了结仇之事,而是因为陶高对赵卿诺的称呼。
隐晦的瞥了一眼陶高,项至只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心,这位襄王身边的老人不会是那个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