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血口喷人。”苏敬先最终只憋出这句话。
虽然左元策说的是事实，可他不能承认。
让旁人都以为自己是靠亡妻的嫁妆养活的一大家子，要让旁人如何想他？
总之他不能丢这个脸。
左元策见苏敬先还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冷笑，“且不说我姑母的嫁妆，光这些年我们左家每年送到京城的物件加起来也有万两，敢问苏大人，这些东西如今何在？”
何在？
自然是被苏家的人给刮分了。
有些……还被他送去做了人情。
总之这些东西，十之有八都被他们用了，就是那十之一二，也是为了用来安抚苏玉娇，不让苏玉娇将此事捅出去才给的。
“苏大人，按照璃国律例，出嫁女的嫁妆归本人所有，若本人去世，嫁妆由子女继承，夫家不得动用嫁妆，否则轻则挨板子，重则监禁；而我们左家赠予的那些东西，若是没到被赠与人之手，我们完全有理由追回，不知苏大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左元策说完，又补充道，“对了，苏大人，今日这句话，小辈既是能够说出口，便是已然有了充足的证据，还请苏大人不要做无力的挣扎。”
左元策这话直接堵住了苏敬先将有的所有的辩解。
嘴巴张张合合，苏敬先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还能说什么，人家都有证据了。
他再说也只是无力的辩解。
想到此，苏敬先当即看向苏玉娇。
看向苏玉娇的第一眼，苏敬先的眼神是惯有的凌厉，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神色就软和了几分。
“玉娇啊，我可是你爹。”苏敬先道，“你总不能为了那些身外之物告你亲爹吧？”
说着，苏敬先还略带责怪的道，“说到底你也是姓苏，怎可将家中这些事与外人道？”
苏玉娇直直的看着苏敬先。
从前，她一直以为，她爹这种柔和的表情只会对苏婉莹才有。
今日才知，原来对她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此情此景，却显得那么的扎眼，那么的讽刺。
这一刻，苏玉娇是彻底的释然了。
她，不再需要爹了。
一点都不需要。
想到此，苏玉娇看着苏敬先，轻声道，“父亲，我也可以不姓苏的。”
苏敬先闻言面色大变，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苏玉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个孽女……”
“苏敬先！”左启学开口了，“在我面前教训我家外甥女，你是想再打一架吗？”
嘴皮子上的事情，他不如自家儿子，所以今日的事情全权由儿子处理。
但是打架的事情儿子不能上，毕竟差着辈分，但他可以。
若非今日他们左家有左家的目的，他早就将苏敬先给揍一顿了。
他在沙场保家卫国，苏敬先这个匹夫竟敢在京城欺负他外甥女。
若非陆太傅一封书信送到边疆，他还不知外甥女在京中过的是那等子憋屈的日子呢。
苏敬先被左启学威胁，要说出口的话瞬间给憋住了。
没办法，他实在是打不过左启学这个莽夫。
一时间，苏敬先憋的脸通红。
“你们想怎么样？”终于，苏敬先想通了。
按照左启学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必然先把他揍一顿。
如今能让左元策这个小辈来发声，说明左家是有目的的。
既然有目的，那也好办。
只是，苏敬先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左元策道，“从今日起，你与我家表妹断绝父女关系，我要你今日就写上断绝书。”
苏敬先闻言一愣，下意识就拒绝，“这不可能。”
这要是断绝了关系，那他与左家也算是彻底的划开了界线。
虽说左家常年不在京城在边关，但是因为左家的声望，他在京城不知道有多少的便利。
他是傻才会与苏玉娇断绝父女关系。
左元策早就料到了苏敬先会拒绝，所以听到了否定的答案后，他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淡淡的道，“苏大人既是觉得不可能，那苏大人挪用嫁妆的事情，以及私自挪用我们左家的赠予物的事情，我们就要告到衙门里去了。”
苏敬先闻言神色一紧，随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那你们告吧……你们想用这些东西换我一个女儿，休想。”
苏敬先其实也是怕的。
如果左家真的去告了，丢面子不说，他还可能丢官职。
但，他是料定左家不会告的。
只要苏玉娇是他苏家人，左家就不会告。
就算告了……那时候苏家和左家彻底的撕破了脸，到时候左家休想管得了苏玉娇的事情。
到时候看谁更着急。
左元策看着苏敬先这一副无耻的模样，只更加的心疼自家表妹了。
这样的爹，早该脱离了。
想到此，左元策看了一眼苏玉娇，眼底有些不忍。
但，无论如何，今日他都要表妹和苏家断绝关系。
苏家如今上了太子那条船，而太子……他迟早被废，苏家早晚要完。
表妹，她必须要从苏家摘出来。
想到此，左元策心一横，冷眼看着苏敬先，“苏大人以为我们不会告吗？那我就告诉你，我今日不仅会告这钱财上的事，还要告人命上的事。”
苏敬先闻言神色一紧，“你什么意思？”
左元策：“苏大人，我姑母是怎么死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左元策这话一出，不只是苏敬先愣住了，就是苏玉娇也愣住了。
“表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娘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苏玉娇脸色苍白的看着左元策。
她又看向自家父亲，却见父亲的脸色也不好看，那眼神里……似乎有心虚。
忽然，苏玉娇有了不太好的猜测。
“表哥……”
苏玉娇又看向了左元策。
左元策看着自家表妹一副求证的模样，心中不忍，却还是道，“姑母是……如今的苏夫人在苏大人的授意下……被害死的。”
左元策说出这话的时候，左家众人的眼中有痛意和恨意。
但是从他们的表情上，苏玉娇也知道了，他们……都知道了。
这一刻，苏玉娇只觉得有些窒息。
她娘……是她爹害死的。
而她这些年……
想到此，苏玉娇倏地看向苏敬先，眸色通红，里面满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