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珩和赵玖鸢一同来到了天牢,因为他们现在要见的人就在天牢。
两人来到了天牢的最深处也是看守最森严之处,里面关着的便是赵峥。
此时的赵峥褪去了一身的锦袍,穿着一身的囚衣,头发散乱,瞧得十分的狼狈。
听到动静的瞬间,赵峥猛地抬起头来。
当看到陆景珩和赵玖鸢时,赵峥的眼底满是恨意以及一丝狼狈,这让他的面目变得狰狞起来。
“你们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赵峥起身,隔着牢房的栏杆质问。
相较于赵峥的激动,赵玖鸢和陆景珩简直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
赵玖鸢高高在上的睨着赵峥,“你又不是皇室血统,看你的笑话有什么意思?”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赵峥整个血液都僵住。
什么叫做扎心?
这就是。
从前自己的秘密没有被人知道的时候,他生怕自己的秘密暴露出去了。
可如今……他只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
他不是皇室血脉……他……只不过是一个父不详的野种罢了。
甚至……他曾经憎恨的赵玖鸢都能够轻看他。
只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赵峥眼底满是难堪。
赵玖鸢看着赵峥这个模样,眼底却并没有任何的同情。
毕竟,路都是自己选的。
“今日我们来天牢,只为告诉你一件事。”赵玖鸢冷冷开口。
赵峥闻言抬头看向赵玖鸢。
这一刻,他很想说他不想听。
不用想,这个时候赵玖鸢会来天牢,会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可,终究他也只是双手握拳什么都没有说,只红着眼看着赵玖鸢。
赵玖鸢看着赵峥,微微勾唇,“你并不是周梦婉所生。”
赵峥闻言一愣。
显然赵玖鸢的话让他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他知道自己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可……他怎么可能会不是母后所生?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只是父不祥而已。
看着赵峥这一副逃避现实的模样,赵玖鸢继续扎心,“你是周梦婉从外头捡回来的。”
赵峥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不可能是真的。
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可是此时此刻的赵峥并不知道,更难以接受的事实还在后面。
赵玖鸢道,“你的家人,其实是吉县的一个富户,但周梦婉杀了你全家,将你夺了去。”
这么一个事实,应该能让赵峥痛不欲生了吧。
他听周梦婉的话,做了不少的恶事。
而最终却发现,周梦婉非但不是他娘,还是杀了他全家的仇人。
而偏偏,他无法报仇。
这无疑是告诉赵峥,他从始至终只是周梦婉手中的一个棋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罢了。
“这些话全都是从常嬷嬷口中得知的,信不信随你。”
赵玖鸢丢下这句话后,再没有看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赵峥一眼,拉着陆景珩的手就往外走。
天牢里静悄悄的。
静得赵峥听不到一丝外界的声音。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回荡着赵玖鸢的话,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知道他不该相信赵玖鸢的。
毕竟……赵玖鸢她说的话多么荒唐啊。
他怎么可能不是母后所生?
母后怎么可能是他的仇人?
他从前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呀,他又怎么可能是一个棋子?怎么可能只是一个笑话?
不!
他不相信。
他也不会承认的。
赵玖鸢她一定是故意的。
她一定是故意来激怒自己,让自己难受的。
可,赵峥这样想,眼眶却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睛也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来。
哪怕再怎么告诉自己,赵玖鸢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那么多年来,他又怎么看不出来一丝的端倪?
母后她……其实从来都没有爱过他。
幼时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何母后总将他扔给奶娘,为何母后除了父皇来的时候会对他和颜悦色,其余时候都十分的冷淡。
他只以为自己表现得不够好,因为母后总说他若是不听他的,他就是不孝。
后来,他什么都听母后的了。
母后让他养私兵,他养了。
母后让他弄死赵玖鸢,他那时候虽然有一丝的不忍,还是让手下的人将她拐走了。
母后让他好好表现,在人前表现出贤良,让人将他看做未来的贤君,他做了。
果不其然,他听话之后,母后对他好了很多。
在母后的身上,他似乎感觉到了温情……又似乎没有感觉到。
有时候,他会有些不明白母后看着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那眼神,极为的复杂。
也不能说是复杂,就好似,有些嫌弃,有些蔑视,又好似十分的满意。
那时候的他,只看到了满意。
他以为是自己表现的好,母后才满意,旁的他没有多想。
可是,如今结合赵玖鸢的话,他明白了。
那是,对一个玩物,一个棋子的满意。
而不是,对自己的孩子的满意。
而嫌弃和蔑视,是因为他的出身吧?
母后他瞧不起他的出身的吧,毕竟他出身商贾。
可是,出身商贾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有什么不好的呢?
起码,不缺衣不少食。
起码,他的父母会疼爱他。
起码他的人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他,也不可能犯下现在这般的,再也无法挽回的错误。
他知道他是该恨的。
可,恨之外,他更多的却是痛。
是觉得认贼做母的可笑。
而如今知道了,他却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是报仇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牢中,忽然传来了悲凉的,却又满是仇恨的笑。
这个笑声回荡起来,便是让天牢里那些穷凶极恶的死囚都感觉到毛骨悚然,都觉得颤抖。
实在是……有些可怕了。
渗人!
太渗人!
笑声,很快就戛然而止了。
而刚走到天牢外的赵玖鸢和陆景珩,却忽然的回头。
此时,有狱卒匆匆的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赵玖鸢问。
虽这么问,但是她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狱卒道,“太……犯人赵峥,自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