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xx年，12月，24日。
    挪亚从床上起来，他打开窗帘，看见窗外显眼的红色，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平安夜。
    明天是圣诞节。
    “……”
    要过节了。
    虽说如此，挪亚的心里没有哪怕一丝波澜，他淡漠的拉上窗帘，转身坐回床上穿衣服。
    “……”
    自从他的父母离开他以后，挪亚就再也没过过节，包括自己的生日。
    他的喜怒哀乐伴随着名字，亲情，故土一并离去了。
    没什么可值得庆祝的。
    在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挪亚选择龟缩在过去的龟壳里，不愿意冒头。
    “咯吱……”
    男人打开门走出去，他整理着衬衫的褶皱，还没走两步，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伊莱的家里也挂上了圣诞节所需要的一切，甚至，赏金猎人要比外面的那些人准备的还要充分。
    “……”
    我没在梦里吧？？？
    挪亚眨眨眼，他摸了摸脑袋，自己也没发烧。
    有一说一，他真的很难想象伊莱穿着圣诞老人服装去给孩子们送礼物的样子。
    那太ooc了。
    伊莱的绅士人设已经崩的差不多了，至少要维持住特工的冷酷人设吧？
    男人怀揣着满心的吐槽走下楼，他扶着把手，刚站稳脚，就看见伊莱从一个小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酷似从两元商店买的圣诞袜。
    “来的正好，特里斯坦，这个给你。”
    “……这是？”
    “圣诞袜。”
    挪亚满脸写着难绷，但他还是接过了那只圣诞袜。
    虽然伊莱ooc了。
    但自己还是别辜负对方的好意了。
    “伊莱……我不是小孩了。”
    “我知道。”
    赏金猎人笑眯眯开口，仿佛祂做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
    得，拿着就拿着吧。
    一会找个钩子把这袜子挂到床头。
    挪亚妥协了。
    他拿着那只烫手的袜子，略显局促的坐在椅子上。
    “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和往常一样，没有。”
    挪亚的生活很简单很规律，三天一杀桑塔卡家族，其余的时候干什么都行。
    “那一会儿准备好衣服，咱们出去逛逛。“
    “好。“
    挪亚没问去哪里逛，也没问伊莱为什么忽然想要逛街了。
    他只是想跟赏金猎人待在一块，在什么地点，干什么事情，男人其实并不大在意。
    “有别人吗？”
    挪亚口里的别人自然指的是这个点还躺在床上睡觉的米凯雅和约坦。
    伊莱摇摇头：“这个活动我没邀请别人，只有我们两个人。”
    “真是荣幸。”
    挪亚笑了，他倒不是排斥米凯雅和约坦，这二位都很合他的心意。
    但要是有机会能跟伊莱两个人独处，他肯定是选择二人时光。
    “面包还得等一会儿，咖啡我煮好了，你直接倒出来就行，配料还在老地方。”
    伊莱此刻像极了一个老妈子，祂手里不停歇就罢了，嘴上还在跟挪亚叮嘱。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
    男人无奈，他只是身体不好，又不是智商下降。
    不过伊莱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空穴来风的。
    就在前几天。
    挪亚刚因为头昏，不小心毁掉了赏金猎人的一个心爱的瓷器。
    男人的恢复神志后，第一时间去向伊莱道歉，并说只要是自己能做到的，他都会想办法补偿对方。
    因为赏金猎人收集的藏品大多数都是孤品，挪亚就算有钱，他也没法再给伊莱买一个来。
    这种情况下，所有的补偿都是不合人意的。
    可伊莱却无所谓的摆摆手，赏金猎人说：“只是一个物件，坏就坏了，你不必在意。”
    祂看起来好似根本不在乎这个事情，反而还在挪亚说完后，拉住男人不让走，说是要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都给挪亚听傻了。
    哥，我知道你有钱，知道你财大气粗，可这可是实打实的money啊？
    你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了？
    你居然还有心思关心我受没受伤？
    你还是太有钱了！
    挪亚肯定是没受伤的，他虽然变得弱了，但要是一个瓷器就能伤到他，男人也别说什么复仇了，就地给自己挖个坑埋了得了。
    要知道，即便是现在，挪亚还是可以担任伊莱的搭档，与对方一块搞桑塔卡家族的。
    实力不用担心的好吧。
    言归正传。
    挪亚把咖啡和烤好的面包拿出来，顺带捎走了伊莱去专卖店买的高价黄油。
    早上刚到的牛奶从专门盛牛奶的壶里流淌而出，融入黑色的液体，混合的香气腾升而起。
    霎时间，客厅里充满了温馨，甜美的气息。
    挪亚坐在椅子上喝着咖啡，不经意的想，跟伊莱过日子是一种享受。
    先不说赏金猎人身上穿的，用的，吃的都是顶配级别的。
    就单单拿伊莱身上自带的格调出来，就能压倒一片所谓的“贵族”了。
    更何况……
    对方又很识趣，有着一般人类没有的分寸感和独一无二的性格。
    对待自己的时候，有些说不上来的与众不同。
    应该不是自己的猜想，毕竟，伊莱确实会选择在每一个不同的人面前使用不同的面具。
    嗯……
    我感觉，祂和我相处的时候没有戴面具。
    挪亚想，我这算不算是情人眼里出海伦？
    如果说那个组织里批量生产的特工，每一个挑出来都和伊莱差不多的话，那那个地方还挺厉害的。
    怪不得他们做任务能成功呢。
    把人类的喜好拿捏的这么明白了，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呢？
    感觉下一步，即使自己听到伊莱说组织要去登月，他都不会感到半点意外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与赏金猎人待在一块，十分有助于开拓眼界和长见识。
    能看到一些一般视角完全见不到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思考过程中，挪亚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早餐，他把盘子和杯子拿进厨房，发现伊莱已经洗过了。
    “……”
    半个小时后。
    挪亚收回手，伊莱最后整理了一下男人身后的领子，手攀上门把手，两个人出门逛街去了。
    ……
    拉撒路城街道。
    今天街道上的人终于多了一点。
    比以往零零碎碎，冷冷清清的局面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可能是因为平安夜和明天的圣诞节吧。
    不得不说，节假日真的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让人们暂时忘却日常生活中的鸡毛蒜皮。
    就连拉撒路人也不例外，害怕出门的儿童妇女纷纷勇敢走出家门，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帮派人们仿佛也休假了，三大，哦不，两大家族的首领忽然停止了对对方的攻击，藏在背后。
    大抵是在憋着坏。
    反正他们不可能是真心想要过节。
    “……”
    “还真是，让人意外。”
    挪亚一路上看着圣诞节的装扮，语气难以掩盖内心的差异。
    “别太抵触节假日，特里斯坦。”
    “……”
    挪亚没回话，他的沉默已经决定了他的立场和态度，伊莱也不是那种穷追不舍的人，见好就收。
    没有让男人太过为难。
    伊莱望着路边买圣诞小零食的商家，碰了碰挪亚的胳膊。
    “买来尝尝？”
    “……”
    男人点了点头。
    他没拒绝，或者说，他无法拒绝伊莱。
    更或者说，他自己也想要尝试尝试。
    “老板，每个来两份。”
    伊莱掏出远超过价格的支票，放在了店长的手边。
    “不用这多，先生。”
    “嘛……就当是提前庆祝圣诞了。”
    伊莱拿过店长手里的小零食，回头潇洒的挥了挥手。
    “以后常来啊！”
    两个人走出来一段距离，挪亚扭头问道：“伊莱，没想到你还有助人为乐的兴趣。“
    赏金猎人耸耸肩：“顺手的事。”
    伊莱心情好，祂在心情好的时候会毫无征兆的做些好事，来让自己的心情更好。
    当然，祂心情不好的时候肯定不会去杀人放火的。
    那就成变态了。
    伊莱主动承担了提东西的任务，挪亚懒得去抢活干了，反正到了最后，赏金猎人肯定能找出上百个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来说服自己。
    “你想要吃一些具有圣诞风味的晚餐吗？”
    伊莱神秘的眨眨眼，祂真的很会利用自己那张脸都优势，导致挪亚还没思考就想答应祂了。
    挪亚想了想，笑着说道：“你是说……你不想要做午饭了？”
    伊莱矜持的点点头，如同一只优雅的乌鸦，男人开怀大笑，乐不开怀。
    挪亚从小零食袋子里掏出来一个糖，撕开糖纸，扔到嘴里。
    “你知道的伊莱，我都听你的。”
    赏金猎人嘴角勾起，虽然祂知道挪亚肯定不会拒绝祂，但男人说出去的话，还是超出了祂心里的预设。
    “我知道一家意大利风味的餐厅。”
    “里面的意面有嚼劲吗？”
    “特里斯坦，你可以去亲自检查检查。”
    “哈哈。”
    两个人走在拉撒路城的街道上，有说有笑的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前行。
    路边的行人注视着怀里的圣诞预备礼，大家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至少这一刻。
    他们都是开心的。
    ……
    “约坦，今天是平安夜哎。”
    米凯雅翻看着日历，忽地开口说道。
    “是吗？”
    男人凑过来看，他在看见日历上标记的明明白白的12月24号的时候一阵恍惚。
    这不能怪他。
    你让医生现在回想一下他上次平安夜在哪里，他肯定会很笃定的回答你。
    做实验。
    自从他不怎么热衷于把自己耗死在实验室后，约坦对生活的关心也慢慢回来了。
    开始对平安夜，圣诞节这种他之前不屑一顾的东西感兴趣了。
    “你知道吗……米凯雅。”
    “嗯？咋了？”
    狙击手猛地回头，看见男人的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拐杖糖。
    起猛了。
    看见约坦过节了。
    她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约谈，你多会买的。”
    “你是说这个？”
    约坦举了举手里的糖：“下午你睡觉的时候伊莱送过来的。”
    嗯？？？
    谁？？？
    伊莱怎么会做出这么ooc的事情？！！！
    我果然是没睡醒……
    生活太魔幻了，魔幻到米凯雅需要时不时掐掐脸来证明自己是在清醒状态而不是梦里。
    “祂还带来什么了？”
    米凯雅开口询问，约坦从善如流的从兜里抽出来了一个袋子。
    “……”
    米凯雅真的会无数次怀疑自己。
    她扶额，把刚撕下来的平安夜纸扔进了垃圾桶里，约坦投来询问的视线。
    其中的意思很明显。
    好端端的，你把这玩意扔了干嘛？
    米凯雅开口解释：“再过十分钟就是圣诞节了。”
    “啊？什么？“
    约坦惊讶的抬头，看向正在走动的钟表。
    23：50
    不是，他是被世界遗弃了吗？
    怎么刚准备开始庆祝一下节日，节日就结束了？
    “慢一拍的人是这样的。”
    米凯雅清了清嗓子，她拿起杯子放到嘴边，盯着约坦迷茫的表情，故作高深的开口说道。
    “小时候的时候慢别人一拍，长大后慢别人一个世纪。”
    “停停停，米凯雅，别调侃我了。”
    约坦心想，你也没好到哪去。
    是谁花了三年的时间才了解自己的舍友啊？
    是谁啊？
    是谁啊？
    好难猜啊。
    “……约坦，咱们谁也别说谁。”
    “……”
    两个人相视无言，过了几分钟后，医生主动开口说道。
    “圣诞老人……是不是会趁着小孩睡着的时候去祂的房间里放礼物。”
    “故事里是这么写的。”
    米凯雅不在意的开口，圣诞老人的故事，拉撒路城里的人，没人会相信。
    她也不相信，有那么一个破碎的家庭，她不可能会相信好吧。
    “……”
    约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着米凯雅无所谓的模样，不自信开口问道：“你讨厌圣诞节？”
    “不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没事，不讨厌就好。”
    米凯雅茫然的回到卧室，睡前她还在思考约坦到底在搞什么鬼。
    “……”
    医生推开门，他把礼物放在有阳台的那间房间里，男人想了想，还是把东西挪到了那盆茉莉花旁边。
    “……希望她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