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让我手底下的人全部退出管理层,只留下一点分红来养活自己和家人,可是即便是这样,我心里依旧充满恐慌。”
娄半城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 “这个成分问题就像头顶一直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在我的头上。
所以我们就想着给晓娥找一个成分好的人结婚,以此来中和一下我们家的成分。也借此来向上面的人表明态度,我们娄家绝对服从中央政府的领导,积极和工人兄弟打成一片。
同时这也算是为晓娥找一条后路,真要是有那么一天,我娄家被清算了,相信晓娥作为工人媳妇,也能免遭此难。”
娄半城说完,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周瑾静静地听着娄半城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不愧是纵横商场几十年,打下四九城半壁江山的娄半城,无论什么时候,这敏感的意识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周瑾深知,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娄半城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不管他做的再多,他资本家的帽子是无法摘掉的。
而资本家恰恰就是工人阶级最大的敌人,这个敌对阶级关系是无法改变的。
“爸,我不得不说,你的意识很敏锐,能够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主动配合政府,积极推进公私合营的进程,而且还主动捐出大部分股份,让出企业控制权,真不枉您娄半城的外号。”
周瑾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在这安静的空间里缓缓响起。
“这些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到做到的,而且你还想出让晓娥嫁给成分好的人家,以中和自己的成分,这些都是不错的手段,确实可以向上面的人表达自己的立场,但这些远远不够。”
周瑾微微摇了摇头,神色变得更加严肃。
娄半城听了周瑾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惑。自己已经做了这么多,几乎把自己打下的产业都捐给国家了,就剩下一点分红,现在更是把女儿嫁给了工人阶级,怎么还不够呢?
“小瑾,你接着说,为什么还不够,我都已经放弃了我半辈子打拼下来的事业了。” 娄半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周瑾的想法。
“爸,晓娥现在嫁给我了,她的成分问题确实得到了改善。可这并不能代表娄家,娄家资本家的身份依旧不会改变,就算你已经捐出了大半家产,但你依旧过着锦衣玉食,奢靡享受的生活。”
周瑾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娄半城,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爸,你要明白,现在已经是人民当家做主的时代,工农阶级是国家的主人,像娄家这样的大资本家,生活得比普通老百姓不知道好多少倍,这些情况上面的人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周瑾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特别是现在粮食短缺,很多地方都已经饿死人了,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肯定有很多人盯着,只要稍微出了点错,那些人绝对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
政府之所以现在不对我们出手,主要是因为国家刚成立不久,正处在过渡期,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总体环境。”
周瑾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邃,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局势。
“你们之所以被称为资本家,就是因为你们手里掌握了大量的生产资料,生产原料和工厂、销售渠道、大量的工人。
这些现在也算是资本家手里的保护符,如果政府贸然对资本家出手,很有可能再次造成四九城的混乱,搞不好还会影响二五计划的完成。
所以政府在没有完全消化你们的资产之前,是绝不会动手的,但这是有时间限制的。
等到几年后或者十几年后,国家已经不需要你们了,那个时候你们奢华的生活就会成为你们的催命符。” 周瑾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娄半城的心头。
娄半城静静地听着周瑾的话,心中充满了震惊。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如此严重,自己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多了,却没想到在周瑾的眼中,这还远远不够。
他陷入了沉思,思考着自己未来的道路,以及娄家的命运。
娄半城听完周瑾的分析,眼里流露出赞赏的目光,那目光中仿佛有光芒在闪烁。
这些事情,娄半城其实也看得很清楚,只可惜当局者迷,他一时半会还没有想出解决办法。
他微微靠在椅背上,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小瑾呀,你的分析完全就是我现在的真实写照。” 娄半城的声音带着感慨,“我很爱国,也想为龙国的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
当初四九城和平解放,我也是做出过贡献的。后来政府要搞公私合营,我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还把手里的工厂都上交给国家了。就给自己留了一点分红。”
娄半城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即便是这样,依旧有人盯着我。既然你能看出我的忧虑,想必你应该是有解决方法了。”
周瑾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是的,爸,根据我现在所了解到的情况,再结合现在国内的情况,我估计几年后,等到政府解决了粮食危机,完成了二五计划。
那时候政府应该就会腾出手来收拾我们了,不瞒你说,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估计即便是以我的身份都有可能都保不住晓娥。”
“啊,这么严重吗,怎么会,你可是烈属、功臣呀。” 娄半城满脸震惊,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爸,你先别激动,你说这样的身份保住自己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要跟国家机器作对,你觉得有胜算吗?” 周瑾的目光紧紧盯着娄半城。
“是呀,真要是国家政府出面,但凡跟我们有牵连的估计都要受影响。” 娄半城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此时的他明显感觉萎靡了,精气神有些散了,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瞬间失去了往日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