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永固听了高起潜的话,心中一阵怒火涌起,但他还是强忍住怒火,想要继续争辩。
这时,卢象升打断了他,沉声说道:“高公公,驸马,我们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争论了。眼下清军分成了三股,分别从涞水、新城、定兴三个方向出击,意图在保定会师。我们必须要迅速做出决策,才能应对当前的局势。”
卢象升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根据目前的情报,第一、三两路清军,其实都是岳托部,而从新城到雄县的则是多尔衮部。本督决定继续追击岳托部,以牵制其兵力。而公公则率领部队追击多尔衮部,力求将其歼灭。我们分头行动,到保定会师,如何?”
高起潜听了卢象升的计划,心中暗自思忖,意识到当下形势确实十分紧迫和严峻。经过一番短暂思考之后,他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地点头说道:“卢总督您说得对呀!咱家其实早就有此想法啦。咱家立刻下令军队拔营启程,全力追击逃跑的多尔衮所部。”
夜幕降临之际,高起潜亲自率领着自己麾下的大部队迅速有序地撤离营地向前行进,曹化淳与巩永固二人则紧紧跟随其后一同出发。
此时此刻,卢象升独自一人端坐在宽敞的营帐中央位置,只见他双眉紧蹙表情凝重若有所思,仿佛正在深度思考关于前方战局发展变化等诸多问题。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传递军令信息的中军使者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闯进营帐内,打破了这份宁静氛围。
这名中军使者语气急促地向卢象升禀报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让人震惊不已的消息——那位之前已被革除官职的前任内阁大臣冯铨大人,要求拜见卢象升将军,并明确表态称其非常乐意为庞大军队供应所需各种军需物资装备等物品支持。
说起冯铨此人,无论是朝廷官员还是民间百姓对此人姓名都不会感到陌生。
当年,他可是权倾朝野威风凛凛的魏忠贤阉党集团内部核心成员之一。
崇祯帝登基后,朝中上下立时掀起了一股清算魏忠贤党羽的风潮。在这股风潮的席卷之下,冯铨因过去曾谄媚奉承魏忠贤,而遭到了严重的打击,被贬为了庶民,失去了昔日的荣耀和地位。他被迫离开京城,这种生活的艰苦与辛酸,对于一个曾经身居高位的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然而,冯铨并未因此沉沦。他心思活络,政治嗅觉敏锐,即便在流放之中,也始终保持着对朝廷动态的密切关注。他深知,在官场这个变幻莫测的舞台上,唯有敏锐地捕捉到政治的风向变化,才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与此同时,卢象升也面临着自己的困境。他虽对阉党心存芥蒂,但此刻他更看重的是军需。大军出征在外,粮草军饷是重中之重,直接关系到战争的胜败和国家的安危。冯铨愿为大军提供军需。这对于卢象升来说,无疑是一个及时雨般的好消息。
于是,卢象升唤来谋士许德士,两人一同接见冯铨。
冯铨虽已年逾四十,但步履依旧稳健有力,眼神中透露出不屈的光芒。他身穿一袭青衫,虽略显朴素,却难掩其曾经的贵气与风华。此刻,他站在卢象升的大帐前,脸上洋溢着笑容,等待着会面。
当卢象升闻讯走出大帐,冯铨立刻迎上前去,拱手施礼道:“总督大人,老夫冯铨,特来拜见。听闻大军出征在即,军需紧缺,老夫愿尽绵薄之力,捐银十万两,粮食五十万担,以助大军一臂之力。”
卢象升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在这关键时刻,冯铨的慷慨相助无疑是对大军极大的鼓舞和支持。他连忙起身下堂,拱手回礼道:“阁老如此深明大义,卢某实在感激不尽。这份恩情,卢某将铭记于心,待来日战场凯旋,定当亲自登门拜谢。”
冯铨摆摆手,微笑着说道:“总督大人言重了。老夫虽已不在朝堂,但心中仍念着大明。能为朝廷出一份力,为将士们尽一份心,老夫已心满意足。”
卢象升感动之余,更是对冯铨的品格和胸怀赞叹不已。他深知,在这乱世之中,能遇到如此忠诚于国家、无私奉献的义士,实属不易。于是,他特地设下小宴,款待这位慷慨解囊的前阁老冯铨,以表谢意。
宴席上,两人推杯换盏,畅谈天下大事。冯铨虽已不在朝堂,但对时局的洞察力仍不减当年。他向卢象升分析了当前的形势,提出了一些宝贵的建议。卢象升听得津津有味,对冯铨的见识和才情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酒过三巡,卢象升起身向冯铨敬酒道:“阁老,今日得您相助,实乃我军之大幸。卢某在此敬您一杯,愿阁老福寿安康,长享天伦之乐。”
冯铨闻言,也起身回敬道:“总督大人过奖了。老夫能为朝廷尽一份力,已是此生之幸。愿大人此战必胜,早日凯旋归来。”
两人相视而笑,心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希望。而冯铨的这份慷慨与忠诚,也将在大军中传为佳话,激励着将士们奋勇杀敌,保家卫国。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融洽。
许德士谈及之前占卜由凶转吉的奇异之事,冯铨听后沉思片刻,突然说道:“如此说来,当日占卜时,卢公、许公本就在桌边,那猫突如其来,连着两次打翻占卜之物。我想请问二位,诸路勤王军中,是否有本不在意料中的人出现?”
卢象升闻言,眉头微皱,仔细回想后摇了摇头道:“阁老,诸路勤王军中,并无意外人选出现。不过,半个月前,驸马和曹化淳确实到了高起潜军中,但这也算不得什么意外。”
冯铨听后一拍桌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只猫,定是驸马无疑!”
卢象升和许德士闻言,不禁哑然失笑。卢象升摇头道:“阁老,你若说曹化淳是猫,我们还相信一二。但本朝驸马的地位,又怎能与猫相提并论呢?”
冯铨似乎并未在意他们的取笑,他醉眼惺忪地摇了摇头,晃着脑袋说道:
“你们有所不知,曹化淳虽然是皇上潜邸的奴才,但他更像是一只忠诚的狗,而不是猫。而驸马,或许正是那只突如其来的猫,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转机。卢公此去,转机或在野字,野地、野外是也。”
卢象升和许德士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他们知道,冯铨虽然被贬为庶民,但他的政治智慧和洞察力依然不减当年。
或许,这次出征,真的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
冯铨见二人没有反对,又得意地解释道:“大家都以为,驸马是来镀金的,也没几个人瞧得起驸马。曹化淳显然是皇上安排保护驸马的,驸马和他若是齐心,这正是最大的变数!”
卢象升还待争辩,却听得冯铨鼾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