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之下
顾玉成被钳住手腕,半拖半拽带到一座竹屋前。
望着眼前嫩绿青青、馨香淡雅的竹屋,顾玉成暂压心头疑云,再抬头,惊讶地发现面前已站有一排长老,都是先前暗中观察顾玉成的修士。
至于方才感查到的凝鼎境修士,却是不在明处。
正在竹屋内。具体几人却是不清楚。
顾玉成身后还跟着众狮设族族人。
前后夹击之下,顾玉成感觉北狮设族要审问自己。
大概是觉得气氛太冷,潘宗真浅笑开口“顾里长莫要害怕。”
顾玉成并不搭话,反倒显得镇定。
潘宗真不以为忤,朝面前众族人吩咐道“大家也不要一直守在这里!顾里长既然是我们狮设族请来的宾客,自然是要歇多日!各位都有机会尽东道主之谊!”
众人闻言喜色更甚,尽皆高呼着似家雀脱巢般四散离去。三三两两、成群结伴,却是眨眼间便腾空现场。
眼下只剩六名长老,四女两男。除去一直笑得亲切的潘宗真,其余五位长老脸色难看得像死人,邦邦硬。
顾玉成不开口,等对面先亮明态度。
对峙须臾,潘宗真转头拆五名长老台“你们真当顾里长是吓大的?有话直说呗。何必搞得气氛如阴曹一样?”
五名长老面子上挂不住,气愤地瞪向潘宗真。
潘宗真我行我素,拉起顾玉成便要走。
五名长老异常默契,张口便要阻拦,下一刻却又似想起什么,齐齐蔫儿了下去。
顾玉成却是知道原因:竹屋内的修士传音制止了五人。
那些个凝鼎修士只当顾玉成修为微渺,传音时也未太隐晦,自然被顾玉成以古灵力探查到。
潘宗真拉着顾玉成转入另一片竹林。
顾玉成深知潘宗真比方才五人要难应对太多,却也不能折了潘宗真表面上的好意,加上心中确实有疑惑想要一探究竟,于是在二人辗转至林幽静谧处主动开口“东宁岛上,竹子真多。”
开场话过于寡淡,但好歹也算有了接话的理由,潘宗真煞有其事地点头“东宁岛上,竹子第一多。”
顾玉成做出颇感兴趣的样子“难不成还有第二多?”
潘宗真嘴角抿出一抹笑“第二多的,自然是这潘姓修士。——顾里长可知这是为何?”
顾玉成摇头“这我自然不知。还望潘长老指点迷津。”
潘宗真好像很乐意似的,欢快地解释道“从前商国未缩在函谷关内时,便赐姓给众部落,以示笼络。其中‘有水有米有田’的潘姓最受修士喜爱,凡是有点本事的,无不以潘为姓。到后来甚至会有修士私自改姓潘氏。”
顾玉成脑海中闪过一线灵光,刹那间又断裂,只得回到谈话“原来如此。”
敷衍的谈话无疾而终,现场再次陷入沉默。
潘宗真早将顾玉成当做笼中兽,虽有提防,却不深切,缄口片刻便再次笑道“顾里长也见到北狮设族的好客。我身为亲领顾里长来此的长老,自然负有照护顾里长的责任。”
潘宗真暂缓言辞,见顾玉成举止平常、毫无不适,又接着笑道“顾里长若有疑问,可以尽情提出。凡我所知,必有所答。”
顾玉成心神警觉:方才清汤寡水的谈话不足听,全是二人为试探彼此而说的过场话。现在潘宗真给出机会,自然是想揭去伪面,令双方表露真实意图。
顾玉成身处异地,修为更不过悟道四星,没资格扭捏,当下抓住机会询问道“我在南狮设族也待过几日,对南狮设族的态度颇感好奇。不知潘长老是否能为在下解惑?”
潘宗真颇显豪爽,点头应道“这有什么?——南狮设族与我们很是亲近,很多事我也知晓些许。”
“对顾里长等人,我们都怀有各自的想法,而催生这些想法的根源,便是因为顾里长自己不是自己的。”潘宗真见顾玉成面露疑惑,保持微笑解释道“顾里长是妖国的。您代表的是妖国。”
顾玉成恍然,接着追问“不知南北狮设族的想法是…?”
潘宗真幽幽轻叹,似是无意般带出一抹哀怨“想来妖国会派修士来东宁岛,也是身负任务吧?”
顾玉成坦然“搜寻宵露珠,进献陛下。”
潘宗真若有所思,似乎得到什么重要信息,神情窃喜“南狮设族比较担心会卷入妖国纷争,或被妖国利用,同样也不想与妖国敌对。所以对顾里长态度不冷不热,处于观望状态。”
顾玉成眉头微皱“我听潘尚德言谈,北狮设族很亲近我?”
潘宗真纠正道“不需听潘尚德之言,你亲眼所见一切,还能有假?纵使相处时间短,也能看出我们的好客吧?”
顾玉成心生芥蒂“我想知道,原因。南狮设族有所顾忌,这很正常……”
潘宗真替顾玉成开口“你是想知道,为什么北狮设族毫无畏葸、顾忌?”
顾玉成点头。
潘宗真洒脱大方“东宁岛有生熟两番。想来顾里长是知道的。熟番多亲近大陆,生番更喜与世隔绝。”
“越是靠近大荒陆地,受影响的部族越多,熟番越多。因此,地理位置越靠西北,越亲近大荒。越向东南,越保留原本族群特性。像平熟族,甚至全族皆通晓汉语。”
“北狮设族历来亲近大荒。”潘宗真看向顾玉成“这些年平熟族势力日益扩大,妖国修士到来,更是助长平熟族气焰。”
顾玉成略感放心“你们想借我遏制平熟族?”
潘宗真淡然一笑,缓缓点头。
顾玉成沉吟片刻,再次提出疑问“潘长老真觉得我能做到?”
潘宗真眼光微闪“我们都相信这一点。”
顾玉成还在思考,潘宗真抢先提议“顾里长来此周折不断,还是先去休息?——这是我的通灵玉,顾里长得闲可以叫我。”
顾玉成接过通灵玉追问道“与我同来的伙伴?”
潘宗真早有预料“已经派人去南狮设族接迎,晚些时辰就能到来。到时直接送到顾里长居处。——顾里长且先随我走。”
顾玉成闻言闷声跟上,心里却是计较不断,全是在思考潘宗真的话。
潘宗真的话合情合理,但太过合情合理,反倒令顾玉成犯起疑心病。
待顾玉成跟着潘宗真来到一间竹屋时,顾玉成隐约间已经察觉一些问题,只是总抓不住关键、看不破表象下的真实欲望指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