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视线一对上,陶阳舒脸便烧起红霞来,他干咳了两声,竟是挤不出话来。
也不知是哪个小丫鬟憋不住笑,发出了一阵压抑的笑音来,她这一笑,便像是水滴进了油锅,竟是引发了连锁反应。
尤氏挡在尤晚秋跟前,瞧着陶阳舒,也觉着可乐。
她又不是什么古板老学究,少年人知慕少艾的小小情绪是再正常不过了,若是陶阳舒见着自家侄女还神色无异,那才叫人担心呢。
尤晚秋细眉蹙起,她感受到四周人打趣的目光愈演愈烈,不由往尤氏背后又藏了些。
周氏见她如此,便知是女孩儿面皮薄,心思一转,想明了主意,便笑着瞪了眼陶阳舒。
周氏朝着陶阳舒走去,一边走,一边口中嗔怪道:“好一个糊涂的小郎君,在亲家太太跟前,怎一副失了魂的模样?如此无礼,实在该打!”
她说着,又扯着陶阳舒往尤氏的方位走,走到三尺之外站定,又推他给尤氏作揖。
陶阳舒此时也反应过来自个儿闹了笑话,也不扭捏,实实在在的弯腰作揖赔罪。
“晚辈一时言行无状,还请太太宽恕。”
尤氏摆手,面上带笑:“何出此言,快快请起吧,如此多礼,我实在深受不起。”
“您有什么受不起的。”
周氏笑道:“赶明儿礼还多着呢,他少不得要给您磕头,如今这才哪到哪。”
陶阳舒如今是尤晚秋的未婚夫,尤氏又被尤晚秋奉之如母,若是日后二人婚嫁,陶阳舒自然少不得要给尤氏行晚辈大礼。
周氏话说的放得开,尤氏嗔她:“好你个促狭鬼,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尽了。”
小丫鬟们听了只躲着笑,脸儿红扑扑的,倒是有脸面的大丫鬟也顺着主子的意调侃热闹。
喜儿看了眼躲在尤氏身后,不声不响的尤晚秋,又看了眼被调侃的面色微红,却还虚着眼儿去瞄人的陶阳舒,对着尤氏笑道:“您瞧瞧,咱们这准姑爷,竟是一眼都离不得人了。”
“可不是么。”庆儿亦笑道:“这瞧着竟像是上辈子的缘分了。”
尤氏但笑不语。
周氏倒是开怀,她身边的白鹭,含芳便也说了些玩笑话,无外乎是夸陶阳舒与尤晚秋极般配的车轱辘话,又加上一些小丫头时不时插进去的俏皮话,除了被扯进去的她们口中天造地设的“小鸳鸯”外,倒是人人都开怀了。
尤晚秋绞着手上的帕子,听她们越说越不像话,竟是将她编排起来了,不由生气。
她不好对着周氏、尤氏发火,几个丫头也都是顺着主子的话说,于是尤晚秋便将火气对准了那把她扯到风口浪尖的人。
都怪他!
尤晚秋恨恨的瞪了陶阳舒一眼,又走到尤氏身边扯了个身子不适的借口,便拉着不明所以的桂枝寻清静去了。
陶阳舒全程关注着尤晚秋的举动,被她无端瞪了一眼,心底有些委屈,但见人瞪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委屈之下又生出些焦急来。
他不好唤住尤晚秋,也不能直接追上去——那实在轻浮!
于是便直直瞧着尤晚秋离去的背影,好似一尊望妻石。
周氏见他如此,低笑了几声,。
但笑归笑,做母亲的总要为孩子打算。
周氏亲亲热热的上前去挽住尤氏的手:“好亲家,是我们闹过头了,竟是将晚秋羞走了,实在不该。”
尤氏斜她一眼:“怎么,你也要给我作揖赔罪?”
周氏推了她一下:“你这话说的,小姑娘怕羞,你这做姑母的最知道她,也不劝劝我们,怎么还顺着话说,你瞧,可不把孩子闹走了。”
“你做的好事,又赖我身上了。”
尤氏虽这般说,面上却笑意盈盈,“你啊,自个儿做下的事,自个儿解吧。”
周氏便佯怒道:“好啊你,分明是存心要瞧我笑话。”
说着,她又转头去吒斥陶阳舒:“这事都是因你起的,如今人被你气跑了,你必得快快的追上去赔罪,若是尤小姐不肯原谅你,你今儿个也别归家了,在衙门那宿着罢!”
这又是我的事了。
陶阳舒初被母亲训斥,还有些怔愣,但下一瞬便反应过来,清俊面容上浮红褪去,正色道:“母亲,儿子知道了,必然不负您所托。”
他说罢,又对着尤氏行了一礼后,才循着尤晚秋离开的方向追去。
周氏吃笑,“怎生的这般多礼。”
笑罢,又让两个丫鬟远远的跟在他后头。
尤氏也不坠其后,直接让贴身的大丫头小红带着小丫头一块过去。
毕竟是尚未真正婚配的年轻男女,总得要有大人派过去人看着,不然若是出来什么事情,虽是未婚夫妻,但到底面上不好看。
王家的是女儿,自然要小心万分,而周氏自知儿子陶阳舒品行,却也表现得对尤晚秋十分重视珍重。
尤氏自然会意,笑着说了句:“都是小儿女的事,便让他们自己解决了吧,正好这会子天色好,咱们尽可逛一逛。”
周氏笑道:“那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