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乾国的将军居然敢截杀皇帝的使者,那他就只有胜利一条路可以走了。”
勒都思抬头看向许满仓,话锋一转,忽然问道:“殿下,赫连部和王上说了与乾国勾结的事,你觉得这事后面会怎么发展?”
许满仓闻言一愣,不知道勒都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
但仔细一想,他立刻就明白了,于是开口道。
“赫连部和乾国的勾结不光是在战场上,我听说赫连通宝还掌握了几条商路。”
“王父是打算全部接过来吗?”
“殿下聪慧,什么事情都能猜到。”
勒都思笑着点了点头,道:“本来我早就应该去边城接应殿下了,耽误的这两天,就是在等王上的命令。”
“这个乾国的大将军陶陂,王上很有兴趣,命令我有机会应该和他接触一下。”
许满仓闻言沉默。
他能理解北狄王的做法,但却不能接受。
陶陂这人心思歹毒,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和这样的人合作,始终都要防着他反咬一口。
就像之前的赫连部一样,陶陂虽和赫连部有联系,可坑杀起赫连部的战士来,一点都不手软。
“这次的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北狄和乾国的状态都会有所改变的。”
勒都思似乎看出了许满仓心中的不满,道:“边城和奉池城都没了,乾国的城墙就成了摆设。”
“之后和乾国通商,也需要这些人帮忙。”
“嗯,我理解。”
许满仓抿嘴笑了笑,道:“只是阿干你也知道陶陂是什么样的人,和他接触,一定要多防范。”
“之后找到更加可靠的人之后,也一定要换了他。”
“我会的。”
……
陶陂不是不进攻,而是被一个人拦下了,那个人还有充分的理由。
薄新蕴出现的时候,连陶陂都十分意外。
他以为这个柔弱的文人早已跑的没影了,却没想到薄新蕴居然收拢了接近三千多人的溃兵,还寻到了他的集结处。
对方来的时候,面色明显苍白了很多,蓬头垢面的,但精神看着还是很好,眼中依旧带着精芒。
在得知陶陂准备集结余下兵力奋力一搏的时候,薄新蕴当即就告诉他不可行。
“现在我只剩这一次机会了,此刻不趁北狄人狂欢的时候奋力一击,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陶陂红着眼,他已经快两天没合眼了,心中有些躁动,脾气也十分暴躁。
“将军,就靠现在收拢的不足三万残兵,就算加上之前派出去的一万多人,也定然不是北狄人的对手!”
薄新蕴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似乎根本就没经过战乱一样,稳的让人心惊。
“现在全线进攻就是以卵击石。”
“将军,北狄的那个王子不是一般人,他不会想不到您要反扑的。”
说话间,薄新蕴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又在泥土上画出了一个简易的地图。
“将军让王冲带领的人,应该是想绕过城墙,从缺口处进攻边城吧?”
陶陂闻言微微一怔,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最后手段,当时王冲的部队拦击北狄骑兵不成,陶陂立刻变招,让他们连夜进入连阴山,从山脊绕过城墙,突袭边城后方。
当初约定两日为期,定好的进攻时机,就在明早了。
“那边是北狄的大后方,我们姑且认为王冲将军可以急行军,用两天的时间赶别人七天才能走完的路。”
“可就算绕过了连阴山,王冲将军手下的疲惫之师,还会是北狄人的对手吗?”
薄新蕴在边城的后方画了一个圈,又道:“北狄人也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退路,此处定然会有大军集结,就算到时将军前后夹击,能有多大的把握胜利?”
“三成都不到吧。”
陶陂始终默默的听着,心中的怨怒正不断积攒。
身为边军统帅,连年征战,他如何不知薄新蕴的意思。
只是他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现在不孤注一掷,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将军何不再等几日。”
薄新蕴手中的树枝轻轻的画着,随后在后面画了一个大圈:“惠州方向还有数万守军,小人已用将军的名义送去了书信,让他们火速派兵来援。”
“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两日,惠州的兵马就该到了。”
听到这句话,陶陂瞬间站起身来,双目直勾勾的看着薄新蕴,眼中闪过无数神色。
“你……”
惶恐之色在陶陂眼中闪过,他下意识的以为薄新蕴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了。
但转念一想,薄新蕴又不是神仙,自己把事情做的那么利落,用的也都是和他绑在一起的亲兵,消息是绝对不会走漏的,随即又释然了。
“按照估计,陛下的旨意应该也传到惠州了。”
薄新蕴似乎没看到陶陂的目光,依旧继续说着:“以陛下的脾气,知道惠王殿下打算和解之后定然雷霆震怒,必会传令给惠州守军,让他们派人支援边境。”
“这个旨意如果到了,大将军便可在惠州获得大量兵员,还能获得充足补给。”
“我们把大军集结在此,只要一战拿下边城,那奉池城的失守就可算作大将军的计策。”
薄新蕴此时抬头,对上了陶陂的目光。
“惠王殿下只要还有些脑子,也定会顺着大将军说,告诉陛下他是假意投降迷惑北狄人的。”
“只要边城可下,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陶陂不得不重新审视了一下薄新蕴,这个看着十分柔弱的文人心里,到底装了一颗多狠的心。
和薄新蕴比起来,陶陂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做法都有些太小家子气了。
明明是奉池失守,薄新蕴居然还能想到翻盘的办法,把黑的说成白的,连佐证的人都选好了。
他说的还真没错。
只要能夺回边城,奉池就是一座孤城,北狄早晚是要投降的。
至于死在城内的百姓,那些战死的士兵都根本不算什么。
陶陂的眼中泛起了精芒,他定定的看着薄新蕴,沉声开口道。
“多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