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无需抱怨自己之前的行为,今日,女儿我既已和皇上成亲近一个月时间,他把这偌大的方嫔阁赐给我来住,我就是这里的主人。我作为方嫔的身份,在此地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丫环和仆人们,一直唯我是从,不敢怠慢的。想来,我未出嫁进宫之前,在方府大院时,不与外人来往,过的几乎是与世隔绝的清闲日子。自从女儿进了宫之后,先是在冷香阁里,等待被皇上选中,从而与他圆房,晋升为方嫔,这一路走来,纵然有万般不如意,可现在女儿都挺过来了。爹,你看我,现在不是过得挺好吗?这方嫔阁里,荣华富贵,什么都有的。您和娘多虑了,快喝点茶润润嗓子吧!想来您二老这一程进宫路上,肯定渴坏了!”
方云舞怎么能够在父亲深感自责时,再火上浇油呢?她躲进他的怀里,就哭了那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把她进宫来这四个月时间,所有的心酸和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父亲和母亲,他们二老,官位不高,这深宫纵横捭阖之地,本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
只是女儿云舞现已升为方嫔,仰仗她这种势头和地位,方大人和方夫人两位,今天也应该是这方嫔阁中的贵客了。
周围伺候着的丫环和仆人,总共有10多位了。个个不敢高声说话,皆低头顺从地听着方嫔娘娘的吩咐。
方无泪听到女儿自己描绘出来的美好处境后,才放下了不安的内心,端起放在他桌上那碗刚泡好的红枣茶,打开茶盖后,白色茶碗中红透茶汤里的颗颗枣肉,看上去很是吸引他的目光。
于是,他喝了一口红枣茶,很甜,又用茶匙,取出一粒枣肉入嘴后,仔细咀嚼下来,好枣!遂放下心,请坐在他旁边坐椅上的夫人喝茶,赶紧润下嗓子,解除沿途进宫的劳碌和疲惫之态。
“爹,这可是美娇人贵妃娘娘在我新婚之日,送给我她家乡的特产茶。您觉得味道怎么样?”
方云舞见爹娘都将各自桌上茶碗中的红枣茶给喝了起来,便和父亲拉起了家常。
“珍贵稀有,云舞,比爹府上最贵的茶叶都好喝呢!”
方大人很放心女儿初入方嫔阁内,没有多长时间,人际关系就处理得不错。想来美娇人贵妃娘娘也是将云舞视如己出,才会将如此名贵又好喝的家乡特产红枣茶,亲自送给女儿来喝的。
“杜鹃,去外面叫莲儿她们四个丫环进来吧。她们几个进来后,一直伺候于我父母身边,到明日他们两位要出方嫔阁回方府时,再离开两位老人。”
方嫔吩咐立于她身边的杜鹃,去外面把莲儿等四个丫环叫进来,然后分开立于她父母身边,先伺候着再说。
“是,娘娘。”
杜鹃出了主客厅,照娘娘意思叫莲儿她们四个丫环进来。
不一会儿,莲儿她们四个丫环,便进了主客厅中,依次排开,立于方大人和方夫人身边。
“爹,娘,马上就到午膳时间了,不知二老今天中午想吃点什么,女儿安排厨房给你们准备。”
方嫔问方大人的意思。
“女儿,不用麻烦厨房了,就随你的意思,你中午吃什么,我和你娘吃什么便是。”
方无泪觉得午饭不用铺张麻烦的,他和夫人就按女儿云舞的饮食习惯来就行。况且,晚上皇上要来此处,摆宴席招待他们,中午吃不了太多菜,能吃饱就行的。
“喜鹊,你去厨房告诉那里的厨子,让他们赶快把我父母中午要吃的膳食,和我要吃的一样,一并做出来后,端于用餐厅处。”
方嫔吩咐喜鹊道。
“是,娘娘。”
喜鹊回礼后,便向厨房那边走去。
“爹,娘,桌上有新鲜的板栗羊羹,您二老要感觉饿的话,可以先吃点儿羊羹,垫下肚子。等厨房那边午膳做好后,我们再去用餐厅吃午饭。”
方云舞怕时辰将至午膳时分,父母会饿着了,便请他们吃今早刚做好的板栗羊羹。
“好,女儿做得真周到。爹先尝下,你这阁内出的板栗羊羹,是什么味道的?”
方无泪看向摆在他和夫人桌上的,那盘应该有二十块的长方形板栗羊羹,一块块分开,每块都用一层白色半透明的食品用防油纸包裹着,整齐地摆在盘子中。
这每一块呈棕黑色的板栗羊羹,外面所包裹的那层防油纸,是用来保护里面的羊羹,不与外面的空气直接接触后,而氧化变硬的。而且,这层防油纸,可以有效地把一块块羊羹,给分隔开,防止粘连,从而保持它的美味。
“恩,可以,比爹以前亲自做给你的米糕味道还好吃!”
方无泪大人拿起盘中的一块板栗羊羹,揭开裹在它外面的那层白色半透明防油纸,只用了三口,便将整块羊羹给吃进嘴里。
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东西,口感纯正,板栗味很浓郁,里面夹杂的甜羹,入嘴即化的感觉,与云舞的喜好一样,一览无余,毫不保留。
她可是方大人和方夫人从小到大唯一的孩子,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女儿,如今,只短短一月未到的时间,皇上也不知道到底来她这里睡过几次,口味倒变重了许多。
丝毫不似方无泪在云舞还未进宫前,他亲自下厨房,做给她吃的米糕那般香味清甜。
这板栗羊羹就似那深宫枷锁里,分不清看不明的嗟来之食一般,无饥饱之态,有尊贵之分。
虽然此羊羹美味至极,可在今天多日未见的父亲方无泪大人面前,他好像从它这里,看到了女儿在方嫔阁如此不合时宜之地,满身伤痕后强颜欢笑的苦涩和勉强。
“爹,您怎么只吃了一块呀?是这里做的羊羹不好吃吗?”
方云舞见父亲大人吃完他手里的第一块板栗羊羹后,竟不再拿第二块来吃,便想是不是今天的板栗羊羹做得不合爹的口味呀,还留那么多在盘中呢?
“女儿,马上就要吃午饭了,爹吃一块羊羹,尝尝鲜便可以。你不用管我,这板栗羊羹好吃,只是吃多了,爹怕撑着,等会吃不下饭。”
方无泪他是吃不下第二块羊羹了,和云舞在此主客厅里,聊天谈话已经10分钟过去,那些周围站着的丫环和仆人们,如同一个个不会说话的工具般,没有丝毫的生气。
“夫人,把要给云舞的礼金,一千两白银,拿给她让她收起来,先凑合着用吧。这钱放在我这里,平时也花不了那么多的。况且我每月俸禄够用的,这钱给女儿,让她留在身边省着点花。”
方无泪对坐在他身边的方夫人说道。
“云舞,爹和娘这次来你方嫔阁里头一次,也没给你带什么见面礼。这木匣中的一千两白银,是你和皇上新婚当日,皇上送方府三千两白银的礼金。我和你爹收来出席当天宴席客人的礼金,一共是三千两白银。不过,整场婚宴酒席操办下来,带给贵宾们回礼,花了五千两白银。最后,剩这一千两白银,我和你爹一直放在书房柜子里,到今天来你这之前才取出来的。云舞,你别嫌爹和娘给的见面礼少,以后,你有什么需要钱的地方,可一定要亲口对皇上说。从你和他成亲那天起,你就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他为你花钱是应该的,千万不要委屈你自己才是!”
方夫人言语间,已将她放在桌上的木匣盒,给亲自送到了云舞的桌前。
方嫔打开了她母亲刚递过来的木匣盒,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20锭50两白银,总共一千两白银。
此时,她感觉到自己,如同从云顶上一下子坠落到谷底的挫败和失落感,顿时间一涌而上心间,让她的头部有点儿眩晕不舒服起来。
您二老辛辛苦苦地从女儿云舞的婚事里,就攒了这么点银两,却还亲自走一趟,将它带来这方嫔阁中,交给云舞,那女儿不在您二位身边,平日里谁来伺候于你们?
“爹,娘,您二老何必这么麻烦,给女儿送来如此大的见面礼呢?女儿和皇上都已成亲二十多天了,他对我是有求必应,我堂堂一个方嫔,何曾缺这一千两白银?这方嫔阁里,我随便拿些值钱的物件,去钱柜上兑换下,动辄不是一两千两银子呢?这一千两银子,您两位在我成亲当天没花完不算,为何还攒了近一个月时间,今日第一次进宫便给女儿送来呢?这钱我不能收,今早皇上旨意已下,他亲自出了一千两赏银,现在在我这里放着,说是给您二老今日来见女儿的礼金。你们又何故画蛇添足,让云舞在用钱的事情上,倍感为难呢?我正愁没先开口,把后面锁在置物间柜中的这一千两皇上赐给您二老的赏银给拿出来呢,爹,您就来为难女儿了!这样吧,皇上今早放我这儿的一千两白银,我先放起来。杜鹃,把此木匣盒中一千两白银,给爹娘拿回去,就这么定了,莫在为此事有争议!”
方云舞收不下爹娘给她的这一千两白银,于是,权宜之计,便是将它送回爹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