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禹和庞亦津的交流中,六分钟时间眼瞅着便过去小半。
庞亦津心中有数,当即起锅烧油。
片刻后,倒计时响起,庞亦津关掉计时,随后便打开蒸箱,伸出无情铁手。
呃,无情铁手也遭不住滚烫的蒸汽,他又默默缩回手,戴上隔热手套,把一大碟粉丝蒜蓉开背虾端了出来。
此时,菜籽油正好烧至八成热,表面起了大量的油烟。
关火,持勺,泼油。
嗤!嗤嗤嗤!
响油声声,不绝于耳,良久未停,浓烈的蒜香味被彻底激活,混着菜籽油的浓香与淡淡的椒香葱香,逸散四方。
齐清河就像嗅着油香味的老鼠似地,刚刚还在角落装死摸鱼,这会儿立马就飘了过来,一边飘一边夸张地问:“哇!什么味道这么香啊……嘿哟我去,你们居然在做蒜蓉开背虾?这马上都要开始晚间营业了,你们不做准备工作,居然在这里偷吃?”
齐禹斜了他一眼。
也就是三位巨佬不声不响就走了,否则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不要逼脸。
不等齐禹开口,他已经很不要脸的拿了双筷子,夹起一块开背虾就塞进了嘴里。
“哇,好香好鲜,可以啊,蒜香味和虾鲜味特别搭,虾肉紧实又不失鲜嫩,这份火候也有点东西,可以可以……”
齐清河吃虾也很有一套,一口咬掉虾头,牙齿一刮,半只虾肉连着蒜蓉就进了他嘴,舌头一卷,大虾翻转,牙齿再一刮,剩下半只虾肉也被他刮了下来,末了再把虾颈子上残留的肉吃掉,嘬两口鲜美的虾黄汤,便将虾头虾壳丢进潲水桶,然后又夹了一筷子粉丝。
“哇!”粉丝入口,他更加惊艳:“虾好吃,粉丝比虾更好吃,绝了啊,蒜蓉酱的精华,还有虾汤,全都渗进了粉丝里面,粉丝还软烂又不失劲道,竟然隐约有点吃鱼翅的感觉……
可以啊!真的可以啊!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朝天椒的辣味处理的不是太好,那股鲜辣味和干辣椒的香辣味分离的稍微有点儿太过了,就显得有点点突兀,不过瑕不掩瑜。嗯,胖胖你做的?”
庞亦津轻轻点头,也夹了一口粉丝尝尝。
眼珠子顿时就红了。
贼你妈辣!
齐禹无言:“我就说你对山城的朝天椒一无所知……”
他又斜了齐清河一眼,然后也夹了一筷子粉丝入口,轻轻点头。
齐清河的点评非常到位,这口粉丝着实经验,入口软烂,牙齿咬下的时候又显得颇有韧性,嚼起来颇有几分嚼黄焖鱼翅的神韵,这份火候把控可以说相当经验了。
至于蒜香,也没什么好说的,香而不冲,更不烧心,处理的非常到位,而且跟虾的鲜甜味非常搭,正是相得益彰。
唯一美中不足的,确实是辣味。
干海椒的香辣味与蒜香、虾鲜倒是融合的非常不错,就是朝天椒的鲜辣稍显突兀。
一则是庞亦津加入的量太多,有点失了比例,二则是时机也不太对,最好是中途开箱撒三分之二,出锅泼油前撒六分之一,泼油后再撒六分之一。
这样一来,才能赋予这道菜鲜辣味的同时,还不太过突兀,同时又辣的很有层次感。
只是中途开箱的话,难免又会影响到蒸锅内的温度,对火候功底的考验就更上一层楼了。
又或者,还是在调蒜蓉酱的时候就加入朝天椒不变,但用量得减半,这样一来,虽然层次感略略欠缺,但至少也不会突兀,属于略有微功而无过错,难度上要比中途加料低不少。
再用鉴定技能一看,果不其然,a-级水平。除去火候调味等小瑕疵之外,最大的缺憾就是朝天椒的鲜辣味与整道菜不够匹配。
虽然也很美味,但比起庞亦津的白灼虾,确实差了一丝丝。不过,如果不是庞亦津贸然调整口味,往里加入过量辣椒的话,齐禹相信这道菜起码也能有a级甚至a+级的水准。
实际上,鲜辣味不匹配也只是小瑕疵,毕竟做菜做到了这个水平,大的缺陷肯定是没有的,差的都是小瑕疵,而且是瑕不掩瑜的小瑕疵。
瑕疵越少,就越接近s-级的水平。
直到s-级之后,连瑕疵都算不上了,而该叫“不够完美之处”。
远的不论,单单就a级水平,甚至是辣味略有瑕疵的a-级水平,拿去比赛赢个八强都绰绰有余了。
哪怕庞亦津毫无保留的公开了配方,短短几天时间,就是齐禹也仅有把握把这道菜做到a-级水平,a级很有难度,a+级想都别想。
朴部成恐怕也没能耐说这道菜能稳赢庞亦津。
不过,还得考虑到剩下十八道菜,以及作为画龙点睛之笔的凉菜。
想到这里,齐禹说:“胖胖,比赛的话,我建议你还是以求稳为主,不要有过多的发挥,就拿出你最稳定的水平来做这道菜。”
“我明白。”庞亦津点头:“八强赛不是发扬自己风格的时候,我会稳扎稳打的。就算要放飞自我,也得在八进四时。”
齐禹:“说什么丧气话,八进四你也得好好发挥全力入围,真要方位自我展现个性,也得拿到四强以后再说。”
庞亦津轻笑:“再说吧。”
齐禹也不再多说,跑传菜窗口喊寸英莲过来吃虾。
一大帮人,吃的满嘴流油,口舌挂香。
可惜,六十只虾听起来很多,但齐禹一家三口,加上庞亦津两口子,再有俩兼职服务生,足足七个人,哪怕俩服务生不好意思多吃,一人就炫了两只虾,剩下五人分五十六只,吃的也不是太过瘾。
偏偏齐清河得了便宜还卖乖:“龟龟,最近这阵天天吃虾,再这样下去怕是要遭痛风哦。”
寸英莲斜了他一眼:“没事,你可以不吃,我不怕痛风,我把你那份也吃了。”
齐清河眼睛一瞪:“嘿,俺也不怕,你们敢做我就敢吃。老子又不嚯啤酒,咱齐家上下也没听说哪个得痛风的,基因摆在这,不可能得痛风的。”
齐禹:“大伯三伯前些年不是才发过痛风吗?您忘了?”
齐清河:……
他一咬牙,又狠狠咬下一只虾头:“区区痛风,怕个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