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约在知音酒楼,张掌柜足足早到了半个时辰,还是因为他以为来的是李将军。结果没想到他今天早来了一个时辰,赵将军也跟他前后脚到的。
要说因为从没见过白铁英口里的贵人,心底略微有些疑虑的话。那赵将军今日这般“程门立雪”地姿态,已经让张掌柜十分确定——铁英是真的认识九皇子!
“赵将军,许久未见,一向可好?”穆清秋首先问话,又转向张掌柜“这位是张掌柜吧?多次听铁英提起您,今日终能得见,是穆某之幸。”
“见过穆小官人。”赵将军首先答话,张掌柜见他这般回答,也知道称呼什么了,于是就这么跟着见了礼。白铁英在他们身后各自见了礼后也不多话,默默站在穆清秋的身后。
依旧是张掌柜当先带路,可谁走在后面却有了小小的争执。穆清秋非得让白铁英先走,赵将军又非得让穆清秋先走。
过来打帘子的,正是那天把白铁英爷孙几个往楼梯下面带的菜头,他对白铁英可谓是印象深刻。一见几人这架势,打帘子的手不免有些发抖——要是白铁英认出自己了,提上那么一嘴,那自己这饭碗怕是要丢了。所以本应他来招呼几人的,愣是死死钉在原地。
几人谦让了几句,到底是穆清秋接过了白铁英手中的坛子,让闻讯赶来的知音酒楼掌柜的提着,他走在了前面,白铁英自是依旧走在后面。
掌柜的这会儿也在菜头要抽了的眼神下,想起了这个小娘子。但到底是做掌柜的,面皮要厚些,反倒主动跟白铁英打招呼。
白铁英过了那阵患得患失的心情,如今见到这般事,也不会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了,反倒是大大方方、笑意盈盈地跟掌柜答话,还直言自己那日的做法让掌柜的为难了。
掌柜见她今日做派、应答,自是一把揭过了那日的梁子,心里还暗道今日关门的时候要嘱咐伙计们几句,不要怠慢客人了。
待得四人落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食品厂的“股东大会”才算是开了起来。
原本赵将军就在思量九皇子找自己是什么意思,可是万万没想到是这般情况。这占股多少之事由九皇子提出,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白铁英拿来的这些东西也不算是稀罕,不过是一些果子罢了,就算不是当季,有钱什么吃不到?他不明白为什么九皇子觉得此事可行。但是又不要自己出钱,所以他还是压下了心里的疑问。
就是撇开自己,九皇子也不是不能做,如今还能想着拉自己一把,而他这边不过是待得前期出货的时候,派几个手下的兵丁跟着走几趟货而已。
白铁英后来说有村民愿为军马捐出一些草料,那自己不就是可以节省一部分军费的同时又白得两成股份,有什么不同意的呢?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赵将军邀请穆清秋去都指挥使府上居住,却被穆清秋婉拒了。赵将军心里狐疑,但是没敢多问,只笑言说昨日去了医馆送节礼,还想接穆清秋到府上过节,没想到没遇上。对此穆清秋只是笑了笑,感谢了赵将军,并没有解释。
白铁英见此连忙谢过赵将军,因为给穆清秋送节礼,自然是带上了给叔爷的那一份,赵将军笑着说不必多礼,白铁英也就正好开口询问肖县令之事。
“赵伯伯,今早我们逛街的时候听路人说承恩街那里昨晚封了路,可是……”
“呵呵,你不问我也正想说呢!你这孩子啊!此次忒是莽撞,不过运气倒是顶好。”
“多谢赵伯伯维护。”
“呵呵,这还真不是我的功劳,只能说,公道自在人心罢。”
“赵将军此言甚是有趣,可是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不成?”穆清秋也开了口,示意赵将军详细述说。
“这事当初做得并不缜密,不过是恰逢其时,才有了后来的事。”赵将军接下来跟三人详细地说了前因后果,一旁的张掌柜听得心惊胆颤,铁英这孩子是豹子胆不成?
原来这肖县令在此地为官已有九载,如若今年的考功论绩还不能升迁的话,再过三年他就过了五十岁这道隐形的年龄线了,基本就是在县令的位置上做到老了。
于是这三年他拼命敛财,各处打点,谋求上迁,到了今年更甚从前,赵将军这里当然也是多番拜访。可一个武官,什么都做得,就是不能跟地方官员亲近,于是赵将军也屡次婉拒了他。
当时已近六月,离下一任期的公布不过一二月而已,肖县令已是急得抓耳挠腮,所以也是广撒网,快捕鱼,有枣没枣都要打一杆子。
他的操作,他家人自是一清二楚。恰逢此时,白铁英出现了,误会的同时,给了他们一线希望,再加上有赵将军的推波助澜,这漏洞百出的事情居然就成了。
其实何尝不是肖县令已经黔驴技穷,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呢?这事儿真的在最快的时间内就启程了,派了他家的大儿子和小女儿进京,小女儿就是被白铁英忽悠瘸了的肖茜。
他们的车队据说除了派人当先去买冰,连吃饭睡觉都在赶路,终于是紧赶慢赶地半月时间就到了京城。时间紧迫,心情急切,樱桃又不耐存放,诸般条件下,他们二人就出了个昏招,去拦公主的车辇,说是有公主爱吃的“莫愁”献上。
如果他们单说献果也无妨,每天想要巴结求进的人多了去了,下面女官自会衡量禀告;如果这什么所谓的“莫愁”真是个稀罕东西也无妨,说不准还真能得了公主的青睐……
可他们偏偏多加了“公主爱吃”这几个字,就不能不让女官多疑了,当时就多问了几句。结果那肖茜显摆自己仰慕公主,还说什么她有开诗会的好主意,比用琉璃玉器更能独领风骚。
那女官听她这么说更是好奇,公主平日里用什么东西,怎么办诗会,能是一个犄角旮旯的县令之女能知道的吗?莫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再说她还说什么村妇灵芝加“莫愁”的,那女官都不好意思不抓了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