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半路上朱权就告诉他们是要去八方客找麻烦。几人在八方客附近找了个地方待着,没一会儿就见几个闲汉装作犯了口角,在八方客门口打了起来。当八方客里的伙计出来看热闹劝架的时候,他们就将矛头对准了八方客,没几句就打成了一团。
朱权喊了句“来活儿了”,他们几人就上前去将那几个闲汉连同八方客的伙计都抓了起来。
到了县衙没多时,那几个闲汉就屁事儿没有的走了,而八方客的伙计则是在朱权跟师爷的一唱一和下,纷纷保证回去就不再上工了。
这事儿办得容易,朱权就请了他们一顿酒当是酬谢。不过在吃酒的时候,有人问朱权是怎么回事儿,朱权就说了,是前几天抓的那个谋财害命的前八方客掌柜蒋立新为了活命,应承肖县令,一定能将八方客送与他。
之前已经闹了几天了,可他那前妻虽然之前蠢笨,但这回不知道怎的竟然聪明起来,几次都化险为夷了,于是他就又想了这么一个釜底抽薪的法子。
掐着那些人的身契又能怎么样呢?当大家都不给她干活儿的时候,她还能来硬的不成?坐吃山空,要不了多久八方客就会轻松易主的。
而肖县令为了安抚或者说先给些甜头,原本判决蒋立新的爹娘要服加役流的,也就是流放过去还要看管服役的,改成了杖脊后在本地劳役三年,且那杖脊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吧,连皮儿都没破。
而所谓的劳役也根本没有,他们住到西风镇去了。之前他还有个大肚子的小妾,也接到家里去了。为免麻烦,这之后每月一次的探监都是由他那个小妾出面的。
再说那八方客,竟然因此就关了门。后来偶然间听朱权提了一嘴,说是蒋立新还给县令出了不少主意,但具体是干什么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师爷让朱权嘱咐牢头对蒋立新照顾着点儿。
说是照顾,那也得有好处不是?每次那个大肚婆来的时候都会给朱权和牢头上点儿银钱酒食什么的。朱权就不说了,本来牢里关的人就少,难得有这么一个长期上供的,所以牢头也乐得给些方便。不但将最好的那间牢房给了蒋立新,还将里面都拾掇了一遍,甚至比沈三自己住的屋子都要立整。
但是八月十五那天晚上,县衙突然被围了起来,他们惶恐了一夜,直到第三天才得知是肖县令被抓了。
原以为这蒋立新从此就没人罩着了,哪知他找牢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后,他的待遇竟然与之前并无二致。依旧是除了不能出去,人还是舒舒服服地在牢里呆着,甚至还胖了很多。
这就让他们这班的衙役有些好奇了,不免就要打听一二,但是牢头和朱权的口风都紧,他们只知道是蒋立新还有人罩着。直到这次的事儿,他才知道蒋立新还认识崔小官人。
而上次白铁英宴客时他借着醉酒找穆清秋的麻烦,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白铁英问起的时候,沈三是不想说的,但那个秋哥儿立刻让白铁英再次走远,这回是将他的裤子都脱了的。他此前是一点儿没想到这俩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更不知道这刮肉之刑是如此的让人痛不欲生。
“不知白孺人可还记得……先考今春服劳役的事儿?”又被排了一遍毒的沈三老老实实地交待着,他现在只求不要再往下刮肉了,伤到皮肉尚能愈合,若是伤到筋骨内脏,那他还真是生不如死了。
“是你?不对!是朱权?”白铁英立刻明白了什么,直接问出了答案。
“呵呵,白孺人果然聪慧过人。”沈三苦笑一声后哆嗦着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蝗灾爆发后,您给出了不少主意,其中就有一条是让我们三班都跟着两位大人下到村子里一起去灭蝗。
这消息一出,三班确实是有不少议论,自然就有人提起您的出身。而朱权也就想起来今春我们去监工的时候,仙鹤村有个姓白的男人被石头砸断了脊柱的事儿。
肖县令当时是给了三两银子的伤药钱的,而师爷就给了他一两银子。是以当朱班头打听之下发现,你家没有旁的亲戚,只剩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了,就直接将那一两银子扣了。
结果那时得知先妣也没了,而你短短几月间就能在上安混得风生水起,他怕你日后追究此事,便借了看你不顺眼的由头,让我去找这位小哥儿闹事儿。
你定然是要来护着的,那我就当着大家说你俩有苟且,坏了你的名声。这样一来,如果事成,再想收拾你就简单了,如果不成也没什么损失。
只是我没想到,这位小哥儿的身手了得,还不等你来就制住了我,又不等我把朱权吩咐的话都说出来,赵大将军身边的人也来了。我便是再傻,也知道那时只能装作醉酒,多的话是不敢再说了的。
如此一来,没损失的是他朱权,我却因此丢了差事。家里不好交代,外面也受鄙视,我自然是不忿的,也就暗地里将这其中的缘由打听清楚了。
朱权倒是装模作样地来给我送过一两银子,还说有机会自会重新给我安排个差事。可有机会是啥时候?我如今只是贱籍,想去哪里做工人家都不要的。更别说今年遭灾后,到处都是找活儿的人,便只好忍下来这口气,但是从此将你俩都恨上了。”
“呵呵,你这人还真是个猪脑子,怪不得朱权耍你。你知道这些,想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就没想过来找我坦白此事吗?以我的能力,要想收拾你早就收拾了,还能留你到现在?
更何况你明知是替人背锅,我还蒙在鼓里,如果真是如你所说,朱权等人克扣了赔偿的银子,那我不是应该更恨他们吗?到时候即便不会让你重回三班,让你脱去贱籍也不是不可能啊!”
沈三闻言身子一震,是啊,他为什么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