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隅顽抗了多时的八十七人，最终还是谁也没能扛住两套审问手段。
    连一天上几趟茅房，长没长痔疮这种私密问题，都说得一清二楚。
    将所有得到的信息交叉核对了一遍，最终。
    “最有嫌疑的是这三个人。”
    唐阁主送上最新的一份名单。
    程彧看到新的名字里，吴功的名字，依然在列，他眉毛一挑，手指落在吴功的名字上。
    “确认是他从吴锦绣的马车上下来了吗？”
    “确认了，但他没有说出这一点。”
    无论怎么看，三选一的这份名单里，吴功必然是首选的那个嫌疑人。
    可按道理来说，筛选到最后，剩下的人必定是受过严格训练的。
    为何，竟如此简单的得出了结果？
    “程先生要再审一遍吗？”
    仅剩下三人，把他们全部扣押下来。
    哪怕梁国知道实情，碍于事实真相也不敢对外宣扬，是大周贼喊捉贼，假装劫匪把人掳走了。
    毕竟假装劫匪和给俘虏下毒，哪个说出去都是不要脸的行为。
    程彧沉吟片刻，确认道：“其他人没有嫌疑吗？”
    “没有。”
    “不在这里审了，把人带回天机阁，剩下的人都放了吧。”
    程彧说着，拍死了一只在脖子上吸血的秋蚊子。
    梁国驿馆的反应比想象里来得迅速，并且像是闻到味的猎犬一样，直奔附近而来。
    而吴功表现的如此反常，让他总觉得，这趟打劫之行的结果，或许与预料之中的不一样。
    唐阁主也有这种感觉。
    太顺了！
    哪怕是因为程彧提供了两套审问手段，导致了如此顺利。
    但利用排除法，最终锁定最有嫌疑人这个过程，顺利得令人怀疑，是不是另有陷阱。
    “唐阁主，记得善后收拾干净，不要留明面上的把柄。”
    “明白。”
    打劫的时候需要五百来号人。
    但离开的时候，不必带着“肉票”，只需要营造出，被察觉到踪迹，带着钱财等物落荒而逃的假象，十分容易。
    夜幕降临时。
    程彧一行抵达了天机阁。
    在议事室吃完饭，程彧没有急着去审问，而是等着外面送来的消息。
    “报！”
    “阁主，山下搜寻的兵马，成功解救了张尚书等人！”
    “除此以外，属下还发现了一件怪事！”
    前来汇报的人抬起头，露出面巾下的一双三角眼，还有右眉锋处一颗显眼的白毛痣。
    认出此人的萧甲申，立即激动的叫道：“是你啊！之前说要倒立吃屎的那位白毛痣密探！”
    “……”
    恨自己口无遮拦，他审了一天一夜的嫌犯，是很饿了。
    但他不想晚饭吃屎啊！
    刚想卖个关子的白毛痣密探，嘴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憋在肚子里的话，一股脑地秃噜了出来。
    “阁主，梁国的指挥官，一上来就暗中派人查问吴功在不在。”
    使用暗中这个词，说明白毛痣密探观察细致入微。
    程彧对于那些庸碌无为，还嫉妒贤才的人，乐于完成他们一些奇奇怪怪的心愿。
    但这个密探是真的有一点点本事在身上，他对着萧甲申说道：“什么倒立吃屎，甲申兄你听错了吧，不是倒立吃纸吗？”
    “啊？大人，我没……没毛病！”
    萧甲申脑子再不灵活，也听出了大人想手下留情。
    他对看倒立吃屎这种恶俗的表演没兴趣，特别是一时逞能的还是自己人，对方还锁定了三人中真正的嫌犯。
    得饶人处且饶人。
    唐阁主不知道他们私底下的交际，听完手下送来的新情报，轻揉着太阳穴，反复思量。
    “会不会是孙坚故意误导我们？”
    程彧闻言，思考一下便摇了摇头。
    “不会，孙坚被关押多时，并不知道事情发展如何，能够在第一时间想起吴功来，只能说明是情急之下的反应。”
    没有任何需要质疑的地方。
    吴功，嫌疑最大！
    “剩下的两个人也先别对他们放松警惕，但首先，我们要去会一会吴功。”
    进到天机阁来，想离开可就不是出使者的身份，而是俘虏的身份。
    事已至此，一行人直接来到了审问室内。
    吴功三人关押在一起。
    虽不知他们辗转到了何处，但三人的表现很淡定。
    好似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结果似的反应，让程彧心里不好的预感，逐渐加重。
    “吱嘎~~”
    推门而入。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最先进门的唐阁主身上。
    唐阁主此时依旧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但程彧没有进行伪装，三人的视线立即定格在了程彧的身上。
    特别是吴功，在看到程彧脸庞的瞬间，一直淡然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程彧！程文和！果然是你伪装成劫匪，把我绑来了！”
    此话一出。
    萧甲申拔出随身匕首，搭在了吴功的脖子上。
    吴功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不俗，尤其是一双犹如毒蛇般泛着阴毒光芒的眼睛，让人一眼难忘。
    程彧敢肯定，假如他和吴功见过面，绝对不可能忘记对方是谁。
    萧甲申更是如此，所以才十分的震惊。
    “你是谁？为何会知道我家大人的身份？”
    尽管程彧露不露脸，对于三人会继续被扣留在天机阁的结果，关系不大。
    但按理来说，梁国来的人没见过他长什么模样，不应该一眼就认出来。
    除非。
    “你是原本在京城里的梁国细作？”
    程彧脱口而出，接着摇头否认。
    “不！京城里的梁国细作，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落网了。”
    “除非你能未雨绸缪，在杨恪出事前就离开了京城，并且前往梁国定都又走一遭，但这不符合常理。”
    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但吴功一眼认出他的事，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事隐隐快要失控似的。
    而他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嗬！梁国细作？我可不是什么细作，我是殿下身边的得力药师，专门负责给白胜下毒解毒的。”
    下毒解毒的竟然安排了同一个人！
    可见这个药师日常伪装的本领，确实高强。
    程彧无声冷笑：“你们的长公主殿下，可真是不怕你暴露身份。”
    “程彧，你不要白费心机，挑拨我和殿下的关系了。”
    吴功轻蔑一笑，朝着程彧挑了挑眉。
    “我早就做好了落在你们手上的准备，你不来抓我，我也会亲自去找你。”
    “程彧，殿下托我给你带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