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心情永远都是瞬息万变的。
    琉璃好不容易从三个八爪鱼一样的拥抱中抽出身体洗完澡，正觉得身心舒畅，结果刚出浴室就看到了八爪鱼一号坐在了自己的书桌旁。
    “怎么，”琉璃冷冷的看着同样刚洗过澡的夏油杰，“你是来说教的？”
    他可是提前打过招呼要去查资料的，虽然熬夜是故意的。
    夏油杰眨了眨眼睛，从椅子站了起来，熟练的伸手把琉璃的毛巾接了过来，在他想要转身之前，给人按在了椅子上开始吹头发：“没有，琉璃现在对我就这个印象？”
    有点伤心了。
    “你对头发是有什么执念吗？”琉璃叹了一口气，托着腮任由夏油杰的手指穿插发间，彻底放弃了反抗，“我晚点还要训练，还会再洗一次，不吹也没关系。”
    五条悟穿着蜡笔小新睡衣推开门，刚好听到了琉璃的话语：“训练？又到了你当人鱼的时候了？”
    很好，八爪鱼二号也来了。
    琉璃托着脸，伸手拽过了书桌上的纸笔，打算直接忽视他们。
    “人鱼？”夏油杰疑惑的放下吹风机，看向了大大咧咧倒在琉璃床上的五条悟，“什么训练，我怎么不知道？”
    琉璃甩了甩脑袋，随手把遮眼的刘海往后拢了一下，懒散地回答：“他们说要对你保密。”
    但五条悟都说出来了，已经称不上秘密了。
    夏油杰：？
    为什么要单独对他保密？
    这回他真伤心了。
    “杰看到现场就明白了，”五条悟把琉璃床上摆着的娃娃一个个叠了起来，解释道，“那个‘猫爬架’真的只有琉璃能用。”
    猫爬架又是什么？
    夏油杰看了一眼琉璃床上趴着的五条悟，抬起手屈指一弹，精准的用一颗糖果打翻了五条悟用娃娃组成的怪异刘海形象，嘴角抽了抽：“抓娃娃赢了我你就这么自豪吗？”
    “嘻嘻。”
    “你是用术式作弊的，”夏油杰眯起眼睛，“不然那张小少爷琉璃就是我的了。”
    认真整理情报做笔记的琉璃：？
    “杰也没说禁止使用术式啊~”五条悟无辜的眨眨眼睛，捧住了自己的脸，“我也没说不让你用诅咒作弊对不对？”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的直接扑到了五条悟身上，毫不客气的揪上了五条悟的头发：“你有本事在我结束之前说啊！”
    “打人啦打人啦！”
    琉璃放下笔，面无表情的看向在自己床铺上打闹的两人：“你们不用出任务吗？”
    为什么连睡衣都没换？
    “这段时间空下来了，”硝子端着水果盘推门进来，把手里剥好的橘子塞进了琉璃的嘴里，“高专这边最近也开始准备姐妹校交流会了。”
    这也是前段时间夜蛾正道和京都老师开会的主题。
    琉璃把囫囵个的橘子从嘴边拿了下来，捏下一瓣放进嘴里：“姐妹校交流会？”
    “啊，琉璃没有参加过来着。”
    五条悟压着夏油杰转头看向了琉璃，他被扯乱上衣卷到了胸膛，露出了劲瘦白皙的腰身，察觉到身下人的动作，五条悟抬起白皙的小腿，再次压下夏油杰的胳膊，笑得耀眼而开怀。
    “一年的时候我们倒是参加过，但二年我和杰被提名特级了嘛，直接被禁赛了。”
    “其他人虽然没有被禁赛，但那时候悟太闹腾了，说什么硝子要参加的话，他就也去。”
    夏油杰在沉寂了几秒后，猛地翻身把五条悟压了回去，他似笑非笑地坐在五条悟的腰上，膝盖死死的卡在了身下人的喉咙上，另一边小腿则精准的压制住了五条悟试图反抗的手。
    “所以我们那一届全员都被禁赛了，”硝子懒散的捏起苹果，瞥了一眼再次成功反压夏油杰的五条悟，“悟，你内裤露出来了。”
    还是被夏油杰扒的。
    听到这话，原本注意力不在这边的琉璃迅速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向打闹的两个人。
    夏油杰＆五条悟：……
    在琉璃杀气腾腾的目光下，夏油杰瞥了一眼视线中仅露出一角边缘的内裤，默默的松开了拽着五条悟裤腿的手，还贴心的拽着裤腰给他向上狠狠的扯了一下。
    “嗯！！？”
    五条悟咬牙切齿的看着脸上写着“我是不是很温柔”的夏油杰，直接伸脚就想踩在那张欠揍的脸上。
    “交流赛不需要医生吗？”
    琉璃确定又打闹起来的两人有注意着不再做出有伤风化的举动以后，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面前的笔记上。
    “需要，”硝子叹了口气，又塞了一瓣橘子，“不过不会很忙。”
    “举办这个活动时，高专的安保措施如何？”
    “嗯？”硝子愣了愣，低头看向琉璃杂乱的笔记，困惑的看着上面的关键词，“你怀疑羂索会在交流赛闯入吗？”
    琉璃放下笔，揉了揉眉心，摇头：“不觉得，想不到他有什么需要冒险来高专的理由。”
    他只是随口一问。
    “之前琉璃去调查的是什么？羂索这次的术式？”
    听到了正事，夏油杰和五条悟总算停下了扯头花的幼稚举动，整理着被拉扯散乱的衣服坐在了床边。
    “术式查清楚了，”琉璃把散乱的a4纸整理了一下，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但我想不通这个术式对于羂索的意义。”
    “什么术式？什么意义？”
    五条悟把头从衣领中钻出来，像个猫儿一样晃了晃脑袋，对着袖口伸出白皙紧实的手臂。
    他的睡衣刚才直接被翻了个个儿，索性脱下来重穿。
    “喀迈拉……”琉璃把笔在指间转了两圈，放在了桌子上，“啊，另外一个名字你们应该更有印象——【奇美拉】。”
    夏油杰惊奇的从琉璃手中抽走了a4纸，饶有兴致的问：“奇美拉不是古希腊神话中的那个狮头羊身蛇尾的怪物吗？”
    “嗯，也会被用于代指嵌合兽，”琉璃向后仰躺在椅子上，刚好撞在了站在身后的五条悟的小腹上，“术式的作用是用诅咒作为基底，融合不同生物物种的某一特性来组成身体，包括且不限于动植物和人类，甚至还可以使用融合体的术式。”
    这么一来，羂索在森林中让自身气息消失的缘由也找到了，老人的身体除了那个缝合线以外，很有可能还有其他生物体的融合，甚至那个老人的身体也许不是这个术式的原本持有者。
    假设羂索是可以自由分解身体，让组成身体的活体由“人体奇美拉”身上脱离和分散，那伏黑甚尔当时觉得羂索的气息遍布森林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同时，使用术式的本人很有可能不需要诅咒作为基底，因为和羂索召唤的三个怪物不同，他和伏黑甚尔当时并没有从羂索的本体身上感觉到任何诅咒或者式神的气息。
    这个假设成立后，还能得到另外一个重要的信息：只有在分散的生物重新合体为“人形奇美拉”以后，羂索才能召唤他制造的怪物。
    这又是为什么？
    五条悟垂眸看着重新直起身体的人，伸手托住了琉璃的下巴，他的手指很长，几乎把琉璃的脸整个都包了起来，甚至还能用大拇指悠闲地拨动琉璃的耳廓。
    “什么都能融合吗？”
    “融合的生物体不能具备太强的自我意识，”琉璃从思绪中回神，抬手的拽了一下五条悟碰到耳饰的手指，回答道，“而且局限性很强，被融合的生物体每个只能选定一种部位或者属性，诅咒的选取也是，只能用不具备太多智慧的低级咒灵。”
    硝子把剥好的葡萄塞进琉璃嘴里，淡淡地说：“感觉不是很强啊？”
    “所以我才不明白，”琉璃推开硝子塞个不停的手指，含着三个葡萄把最后一句话说完，“这术式对羂索有什么意义？”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从盘子里挑了个桃子在手里抛了抛：“只听效果的话，倒是和咒灵操术有点像？”
    “啊，漩涡吗？”五条悟从硝子手里叼走最后一个兔子苹果，含糊不清的说，“单从可以融为一体来说的话确实。”
    琉璃愣了愣，抬头看向了两人：“那是什么？”
    咒灵操术的记载很少，术式的运用没有可参考的资料，这段时间琉璃又一直在研究天与束缚，很久没有关注过两人的训练，所以并不知道夏油杰已经掌握了新的技能。
    “想知道？”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同步的笑着，“那琉璃把之前那个领域比赛里，输家上交所有照片的赌注换掉吧？”
    五条悟和夏油杰每次有什么新点子的时候，都会去找对方实验一下各自的技能，但是掌握咒术战的顶点“领域展开”这一技能需要灵感和机遇，可以说什么时候突然能成功施展根本是不可预测的。
    所以，两人在今年年初打了个赌，并把赌约的内容告诉了琉璃和硝子，希望两人担任裁判和定下惩罚，结果……
    “那输了的把所有照片都交出来。”
    “哎？”五条悟脸上的笑容一顿，拉着夏油杰就往回走，“哎呀，杰，今天的太阳可真太阳呀！”
    硝子懒洋洋的锁上门，笑嘻嘻地说：“哎呀，大家有难同当嘛~”
    有难同当？
    “你的也被没收了？”夏油杰嘴角抽搐的看着手里拿着蝴蝶刀的硝子，觉得有些荒谬，“这件事情严肃到需要掏出武器的级别吗？”
    硝子面色沉痛的点头：“全被没收了，一个不剩。”
    她拍了那么多照片呢！
    “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们要拿我照片当作赌资，”琉璃合上书，把双腿交叠，看向满脸心疼的三个人，“那只是照片。”
    “可家里根本没有哥小时候的照片！”
    “这可是只能出现一次的幼年款琉璃！”
    五条悟看了一眼刻意演绎出沉痛表情的两人，又看了一眼面色冷淡的琉璃，幽幽地说：“因为那是限定啊！”
    这个角度倒是新奇。
    “悟，如果你赢了话，”琉璃看向五条悟，挑了挑眉，“我可以答应你提出的一个要求。”
    当然，要求要在合理范围内，且解释权归琉璃所有。
    五条悟饶有兴致的松开拽着夏油杰的手，转而走向琉璃：“你能满足我什么要求？”
    他也没什么需要琉璃去做的事情。
    “我不知道，但杰有一个这样的机会。”
    “赌了！”
    管他是什么呢！
    管他能不能用得上呢！
    反正不能只有杰一个人有！
    “等下，我有吗？”夏油杰困惑的看着琉璃，抬脚踢了一下叛变的五条悟，“什么时候的事？”
    琉璃懒散的躺回沙发，重新翻开书本：“不记得那就没有。”
    “琉璃！”这不公平！
    “好耶！”又一个限定！
    硝子悠闲的转着蝴蝶刀又躺倒在琉璃怀中：“那就这么定了。”
    “我没有奖励吗？”夏油杰看了眼得意的五条悟，又看向懒散的琉璃，“琉璃希望悟赢？”
    琉璃看向夏油杰，歪了歪脑袋：“我还以为杰不需要鼓励也可以赢。”
    好阴险的一句话。
    但听到五条悟瞬间咋呼起来的声音，夏油杰不得不承认自己爽到了。
    因为他们都清楚，琉璃从来不用激将法，只说实话。
    “事到如今，还改什么赌注？”琉璃瞥了一眼头顶的两人，直接站起了身，“羂索创造嵌合兽的能力和咒灵操术的融合能力相似的话，是指以诅咒为基底创造怪物吗？不，应该不止，术式、咒力特性、生物和诅咒……”
    羂索的能力说到底也只是利用诅咒操纵尸块这种低等的手段，他的能力局限多，还需要事先捕获诅咒和寻找融合素材，然后选用不同的素材特征把这些怪物融合在一起，只为了能让被制造出来的“奇美拉”拥有复数的能力，让其应对远超诅咒实力的战斗。
    可特级的咒灵操术不同，夏油杰没有捕捉低级咒灵再去承载其他咒灵或者生物的必要，他可以直接收服咒灵，也能自由释放和收取，甚至能利用自身咒力实现诅咒的强化，按理来说强化后的诅咒本身就已经具备超越原本实力的条件，并不需要其他的加强手段。
    那五条悟说的这个融合，难道是说融合诅咒？
    “那个名为漩涡的技能，是可以把吸收的咒灵融为一体吗？”
    看着垮下脸的两个少年，琉璃冷淡的推开门走了出去：“看来是了。”
    这倒是意外之喜，羂索的术式是夏油杰的劣化版？
    那他换这具身体是为了什么？
    或者说，羂索原本瞄准的，是夏油杰的身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