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摇头:“宁儿,我真的很好。”
“其实也谈不上软禁,我在这里真的是自愿的。”
此言一出,关宁微微惊诧,但看到伏羲那双成熟而又平静的双眸时,他信了。
“好吧。”
伏羲让他坐下,而后道:“你等等我。”
说着,她走去了柜子边。
关宁也不着急于一时追问关家的事,而是安静等着。
只见伏羲踮着脚尖,艰难的从柜子的最上层取下了一个盒子,这里虽然简陋,但这个盒子却是精美,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上面还有一些雕花工艺,很是好看。
她熟悉的翻找出了一张画卷,而后满脸笑容来到关宁面前。
“你看看这个。”
关宁接过,将画卷展开,画中是一男一女,男人浓眉大眼,颇为英俊豪迈,而女人生的很是漂亮端庄。
他看一眼,内心深处就觉得亲切。
“这是我老爹,老娘?”他诧异,因为关家曾遭到刺客血洗,而且被放了火,所以导致留下的画卷很少,这么年轻的还是第一次见。
“对。”
“这是他们年纪时候,这幅画还是当时我画的,后来我一直保存到了今天。”
关宁点点头:“小姨还记得他二人,想必家父家母在天之灵一定会很高兴的。”
伏羲闻言嘴角更加苦涩,目光中也满是惭愧,欲言又止,最终叹息一声,又不再说话了。
关宁看出她的有口难言。
“小姨,能告诉我一些当年的事吗?”
伏羲皇后目光犹豫:“宁儿,很多事情已经过去了,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
“上一辈的事,你不要管。”
很明显,伏羲皇后是知道什么的,但害怕自己冲动,或是怎样,所以不说,是为了保护自己。
关宁认真:“可有些事不是我愿意避开就能避开的了。”
“什么意思?”伏羲变色。
“当年的离奇灭门,我虽然活了下来,但不是因为对方大发善心,而是他们刻意留着我,给我下了剧毒,想让我饱受折磨而死。”
听到这里,伏羲已经气的发抖!
这么多年的清心寡欲,可此刻仍旧是怒了。
关宁又道:“而且我一直能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暗中盯着我,一旦我有冒头的迹象,估计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铲除掉我。”
伏羲咬唇,怒从心起:“他们太得寸进尺了!”
他们?
关宁神色一闪:“他们是谁?”
伏羲蹙眉,不知道如何面对关宁,扭过头去:“没,没什么。”
“这件事你就别问了。”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想办法送你离开京城!”
她静修多年,早就不问外面的事,而今却要为了关宁想办法,足见她对关宁的关心。
关宁哑然苦笑。
“小姨,送不走了。”
“什么意思?”伏羲成熟而美丽的脸蛋不太好看。
“我和皇帝达成了某种协议,他要用我办一些事,而我也在借他的势,如果我此刻离开,就是死罪。”关宁用最简短的话形容出了他和老皇帝的关系。
闻言,伏羲脸色泛白,像是被狠狠当头一棒似的。
“怎,你怎么会和他有联系?”
关宁蹙眉:“说来话长,总而言之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知道您肯定知道一些内幕,所以我想要问问,我的父母到底是被谁所杀。”
“我已经不是那个纨绔子弟,也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孩子了。”
“你放心,我也不会冲动,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他很诚恳的看去。
伏羲的面色挣扎,犹豫,甚至有些痛苦,最终站了起来,背对关宁:“不行。”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你不能再留在京城了,这件事你得听我的!”她转身看来,态度很坚决,目光中似乎下了什么决定。
关宁站了起来:“小姨,你听我说……”
“听话!”伏羲咬牙,眼睛红红的,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东西,情绪不受控制的激动了。
关宁深吸一口气,不再追问:“好!”
“既然你不愿意说,怕我遇到危险,那我就不问。”
“但你能不能告诉我,皇帝这个人能不能信?”他认真看去,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能让伏羲忌惮成这个样子,不仅不告诉自己真相,还要送自己走,除了真龙天子,恐怕其他人也没这个能力了。
伏羲眼神变幻,最终摇了摇头:“我想办法送你走。”
关宁一把拉住伏羲,而后露出微笑:“小姨,我大概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现在帮我,等于是害我。”
“你要相信我,我有自保的能力。”
伏羲还是不放心。
关宁又道:“这些年我韬光养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一点风浪我都扛不住,我能找到这里来吗?”
伏羲明显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关宁,这个让她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年轻人,他似乎和他爹的固执所不同,也似乎有自己不为人知的能力。
“可是……这里面的东西超乎你的想象,远不是你可以左右的。”
“你父亲当年是国公,位高权重,交友甚广,也曾拥有兵权,尚且落的如此下场,你觉得你比他强吗?”
“我可以送你走,远离这一切,去开始崭新的生活,这不好吗?”她有种苦口婆心,难言之隐的感觉。
关宁听到这些,基本已经猜到了,关家的惨案就是权力斗争,而能让关国公全府上下消失的,皇帝不可能没有参与。
联合之前老皇帝对自己的忌惮和猜疑,似乎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这一刻,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冷静,如同刀子一般,老皇帝这三个字,基本已经在他心里成为继赵泰之后的大敌。
“小姨,我知道你想帮我。”
“但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不是我父亲,我不会重蹈覆辙。”
伏羲痛苦的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劝不了了,这就好像明知一个在乎的人要去送死,但却无法阻拦。
或许是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事,她竟然掩面哭泣了起来,肩膀轻轻抽动,好不痛苦,彻底褪下了遁入空门的平静外衣,里面全都是痛苦和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