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喧闹很快过去。
一场了无硝烟的地下战争也就这么寥寥结束了。
似乎一切结果都在等着天亮之后的自然审判...
唯独只有一处地方,依旧灯火通明,令人神经警觉。
“你叫伍志国对吧?”
“整整五个小时过去了,你不想说你在米高梅做什么,没关系——”
“你也看到了,你的档案在警察局一查就能查到,很快...你的亲人,你的朋友,我都可以一一抓来,或许看到你这幅惨相,他们可以告诉我答案,你说对吗?”
76号特工总部。
阴暗且潮湿的地牢里。
汪曼春一边用手抚摸着银针,一边冲着绑在木桩上,全身鲜血淋漓,伤口无数却依旧闭口不言的伍志国说道。
没错,汪曼春中了陈深的圈套。
她带着一行人风风火火去往米高梅,带着抓地下党的心思,却误打误撞碰上伍志国等人正在搜寻“宰相”的下落。
他们行迹可疑,面对质问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汪曼春立功心切,当然就将其当成地下党抓了起来。
这也是陈深又一记典型的一石二鸟计划:
既支走了汪曼春,又捉拿了毕忠良的一名强将,顺势解除了“宰相”危机。
到时候毕忠良看到自家线人被汪曼春折磨的不成样子。
行动处和情报处又免不了一起血雨腥风。
这才是真正的不费吹灰之力!
“我最近新学了一套扎针的法子,正好你来了,我可以请你指教...”
幽深不见底的夜色之中。
汪曼春依旧对自家手下“横三”说过的话深信不疑。
她勾起烈焰红唇,精神抖擞的冲着伍志国说。
“这幅银针一共三十六根,是我们76号的“新宠”,由深谙中医经脉学的学者精心研制而出,多往头脸,手指等人体对疼痛敏感的部位下针。”
“针尖深入各处要穴,致使受刑人疼痛难忍,且全程保持意识清醒的状态...伍先生,你觉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啊?”
闻听此言,伍志国的内心有一瞬的动摇。
他要不要和汪曼春和盘托出?
其实他是毕忠良的线人,此次出现在米高梅就是为了搜寻地下党下落的!
可思虑再三,伍志国还是不敢。
他早已对毕忠良下过保证,甚至还拿自己妻女的性命做过担保:
出卖毕忠良,将其计划告知他人,那下场就只有一个字——
死!
现如今,伍志国知道!
唯有忍耐,忍耐到明天天一亮!
他就想办法托人捎话出去,让毕忠良想办法救下他...
“啊——”
正当伍志国准备咬牙坚持之际,银针已经毫无征兆的刺入了他的太阳穴和眉骨周围!
一时之间,伍志国脸色发白,全身虚汗不止。
见其欲生欲死之态,汪曼春愈加兴奋。
“这针比起皮鞭和电椅的感觉如何?”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出现在米高梅附近到底要干什么?”
一簇口水从口中颤颤巍巍的流出,为了保护妻女性命,伍志国忍痛回话。
“我...我说过了,我就是个运货的商人。”
“我之前...之前在十六铺码头...啊——”
没等伍志国把话说完,汪曼春就急不可耐的继续往他手指头上施针。
面对这些不痛不痒的回答,她只觉得心烦意乱,浪费时间。
针身的寒光令人发怵,就连汪曼春的几个手下看着都自觉浑身难耐,而忙碌的一天过后,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横三不见了。
...
一大清早,毕忠良同手下刘二宝一行人赶往了上海火车站。
对于这一趟前往南京的护送任务。
比起昨晚的百感焦灼,当下的毕忠良正所谓是胸有成竹,信心满满。
为什么?
天还未亮,陈深就来接刘兰芝了。
他一心帮着搬运物资,询问那些孤儿的情况,看起来很是上心。
而刘二宝也紧接着带回了消息:
唐山海昨晚留宿在柳美娜家,生米应该已经煮成了熟饭。
至于汪曼春嘛...
那女魔头神出鬼没的,抓个地下党就神气的不见了踪迹,随她去吧!
自己就只管把上头的任务完成明白了。
得了影佐将军的赏识,看那李默群还能怎么样?
“樱花号”的启程时间在早上八点整,途径不少休息站。
不过按照上峰的旨意,为了避免意外发生,除了在苏州,其余地方一概不停。
在官员们上车之前,毕忠良也吩咐了各个关卡的手下严加看守,仔细排查。
要将这群日本人伺候好了,但也得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凡是发现队伍中有形迹可疑的人,那是一个也不能放过!
就地枪决,以绝后患!
临开车半个小时前。
毕忠良正和影佐祯昭、南田洋子几人在汽车里说话。
按照大会安排,他们只负责护送高级官员启程,并不前往南京参加会议。
全程负责此次安全任务的毕忠良也只是将樱花号护送至苏州后,将众官员交接给那里的同僚,随后立即返程,准备筹谋接下来由特工总部牵头的又一计划。
影佐祯昭觉得这是大日本帝国给梅机关的一次考验。
他再三叮嘱毕忠良一定要仔细仔细再仔细,绝不留给抗日分子一点可乘之机。
毕忠良也信誓旦旦的向其保证:
“影佐将军放心,樱花号此行一定顺利!”
是啊,总部里那几个麻烦精都被他支走了。
整列樱花号又被他的人围的水泄不通,几点启程,途径何地,车上人员几名...全部都是严加保密的信息。
纵使那些自不量力的抗日分子想捣乱,又何从下手呢?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列车员服装的男人,正在空无一人的餐车里左右徘徊着。
他个子很高,身材也刚好,大致体格就同陈深一般。
但他与陈深的长相又截然不同:
陈深是大眼睛,他则是眯眯眼,陈深是薄嘴唇,他则是厚厚的大黑唇。
陈深玩世不恭,总是一副对任何事情都不屑一顾的模样,而此男人却是一副刚硬冷峻,十分老实本分又踏实肯干的架势。
要乍眼一看,这男人压根就和陈深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可偏偏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此人虽是樱花号的正儿八经的列车员,也是在刘二宝那里登记在册过的,可他也正是陈深易容所致,身体和灵魂都归于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