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宁叹了口气：“你可知道，我方才去了趟御书房？”
楚意瑶已经听春梅说了，她只是忍着没问。
实际上她也好奇，戚宁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去送汤。
楚意瑶微微点头：“听说了。”
戚宁解释道：“我原本就畏惧陛下，尤其是出了昨日那档子事，就更加不敢去找陛下了，今日去御书房，我也是迫不得已。”
“家中给我递了信进来，我的长兄在外面惹了麻烦，如今人被关在刑部大牢里，生死攸关，家中父母让我去求求陛下，我总不能不管我长兄，只好壮着胆子去了一趟御书房。”
“原来是这样。”
楚意瑶没有丝毫怀疑，立马就信了。
“原本我以为会惹怒陛下，轻则得到一顿责骂，重则恐怕也是陈充仪那样的下场，可谁知，陛下并没有生气，他知道我们俩私底下关系不错，便提出让我来劝你，若是成了，才肯答应我的请求。”
楚意瑶柳眉倒竖，她骂道：“卑鄙无耻！我和他的事情，他居然逼迫你来当说客，还让我差点误会了你。”
“慎言！”戚宁阻止道，“意瑶，你怎可辱骂陛下，小心被人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大不了他也杀了我！”
平日里楚意瑶可没少骂萧瑾，她根本就不怕他。
但“有人偷听”这件事情确实让她心有余悸。
“宁姐姐，你说，刚才偷听的人会是谁？”
“这……”
戚宁顿了顿，不太确定地说：“我也没瞧见，只依稀看见一个影子，不过我猜想，那人应该是你身边亲近的人，不知是谁派来的，你可要小心着点。”
除了萧瑾，还能是谁派来的？
至于那个偷听的人，楚意瑶心里也有了怀疑对象，八成是春梅。
一想到自己不仅仅是只笼中鸟，还是只日日夜夜被人监视的笼中鸟，楚意瑶一时间悲从中来。
“宁姐姐……”
她一头扑进戚宁怀里，呜呜咽咽地小声哭了起来。
“怎么了，你哭什么？”戚宁明知故问道。
楚意瑶抬起头来，脸上还淌着泪，她像抓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了戚宁的手。
“宁姐姐，你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意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楚意瑶哽咽着，双目带着祈求之色：“出宫、我想出宫，宁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出宫？”
“什么？出宫？！”
戚宁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满脸不解地问：“你为何想要出宫，陛下对你那么好，如今后宫并无皇后，你可是整个后宫地位最高、最受宠爱的妃子了，别人羡慕都来不及，你怎么还想着出宫呢？”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才不稀罕什么宠爱！我根本就不想为人妾室！”
“这……”
“宁姐姐，你不明白，我不愿意的，不是我想进宫的！”
“什么意思？”
楚意瑶这才把自己如何被带进宫的事情说了出来。
“……因为我的缘故，还牵连到了我的未婚夫婿，他被打断了一条腿，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啊？竟是如此。”戚宁看向楚意瑶的目光中带上了同情之意。
“现下你明白我为何想出宫了吧？”
戚宁点了点头，又说：“可是，你如今已经是陛下的妃嫔了，想出宫谈何容易呢。”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戚宁沉默良久：“意瑶，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我也很同情你的处境，只是，这件事情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楚意瑶绝望地流着泪：“我明白了，宁姐姐，我不想为难你，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戚宁面上满是不忍，她拿出手帕替楚意瑶擦拭着泪水：“你让我考虑一下，让我好好想想……”
听戚宁这样说，便是没有完全拒绝，楚意瑶心中又燃起了一丝丝希望。
两人在屋内聊了许久，楚意瑶才送着戚宁出门。
她们一推开门，就见春梅在门口探头探脑。
“春梅，你在这儿做什么？”楚意瑶看着她。
“没、没什么。”春梅支支吾吾地回答。
楚意瑶也没多问，而是说：“替我送送宁婕妤吧。”
“是。”春梅连忙应下。
临走之前，戚宁回头和楚意瑶对视了一眼，这才离开。
围观了戚宁这番操作，系统终于看出一点头绪了。
“宿主，我明白了，你这是想两头骗啊！”
这不就是双面间谍吗？
戚宁没否认：“你这样说也没错。”
不过，戚宁觉得她对楚意瑶算不上欺骗，只不过是隐瞒了一些事情，她确实打算送她出宫，这一点不会有假。
当天晚上，萧瑾又去了长乐宫。
这一次楚意瑶虽然对他还是有点冷淡，但态度确实缓和了不少，至少没再恶语相向，也没再赶他走了。
翌日，吴公公来了永宁宫宣旨，晋宁婕妤为宁昭仪。
“奴才恭喜宁昭仪，另外，您的兄长戚荣也已经从刑部大牢出去了。”
戚宁看起来又惊又喜：“吴公公，这……”
吴公公笑呵呵地提点：“陛下如此隆恩，不仅得益于宁昭仪的功劳，也是希望宁昭仪能继续调和陛下与瑶妃娘娘之间的关系。”
说到底，就是戚宁的“劝导”起了点效果，让萧瑾尝到了甜头，想让戚宁继续为他做事。
至于什么升位份、从刑部大牢放一个人出去，对于萧瑾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戚宁连忙“感恩戴德”地承诺，自己会继续为陛下效力。
吴公公这才满意地离开。
昨日戚宁去御书房送汤，毫发无损地出来这件事情，已经渐渐在后宫传开了。
如今过了一晚，戚宁竟然又升了位份。
除了萧瑾和楚意瑶，谁也不知道戚宁到底做了什么，毕竟也没听说她侍寝了，昨夜陛下歇在长乐宫。
但在后宫诸人看来，戚宁已然是除了瑶妃娘娘之外，整个后宫最得宠的妃嫔了。
刚送走吴公公没多久，楚意瑶就来了永宁宫。
今日她身后跟着的不是春梅，而是一个眼生的小宫女。
一进门她就支走了屋里伺候的人。
“恭喜姐姐晋位，听说姐姐家中的事情也解决了，真是太好了。”
戚宁却面带愧色：“意瑶，是你为了我做了什么吧……”
“放心吧，没什么，我只是按照姐姐说的，对他态度稍微好了一点而已。”
“那就好，不过这件事情终究要谢谢你。”
“姐姐不必这么客气，能帮到你我很开心。”楚意瑶一脸纯粹地说。
她拉住戚宁的手摇了摇，倾身过来：“我今日来找姐姐，是想告诉你，我知道昨日在窗外偷听到人是谁了。”
“谁？”
“是春梅。”
“春梅？”
“没错。”楚意瑶点了点头。
“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有点怀疑，昨晚我试探一下，她立马就露出了马脚。”
“难怪你今日没带春梅来。”
“我找了个由头，让她去办其他的事情了。”
楚意瑶神色凄然：“从前，我在宫里最信任的人就是她了，毕竟她每天陪在我身边贴身照顾，是我太傻了，应该早想到她是萧瑾的人。”
“我知道，她只是听命行事而已，但我还是有些伤心。”
“如今想起来，过去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一直有个人时时刻刻地监视着我，我只觉得后背发凉。”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慢慢地又红了。
戚宁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开口：“昨日你说的那件事情，或许可以试试。”
楚意瑶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般问：“你的意思是，可以帮我出宫？”
戚宁嗯了一声：“说实话，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不敢帮你做这种事情，但昨日听你说了你被逼迫的事情，我心疼你的遭遇，再加上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要是再无动于衷，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楚意瑶惊喜地睁大了双眼，握着戚宁的手微微颤抖着：“真的可以吗？”
“你先别激动，我是说可以试试，成不成还不一定呢。”
可楚意瑶却滑落到了地上，这就要给戚宁下跪磕头：“不管行不行，我都谢谢姐姐愿意帮我！”
“哎，你快起来！”
戚宁将楚意瑶扶了起来。
“你听我说，这件事情风险极大，所以急不得，要从长计议。”
“只要能出宫，我什么都听姐姐的！”
“好，那你最近这段日子，要慢慢缓和你与陛下的关系，但不要表现的太过突兀，免得引起怀疑。”
“另外，过几日就是秋猎了，陛下应该不会带后宫妃嫔随行，你试着和陛下提一提，说你想随行，让他把所有的后宫妃嫔都带上，这样的话，你可以暂时出去透透气，我也能趁机和家里人见一面，和他们商量商量。”
当然，见家人只是借口，戚宁主要是想见萧玙。
她身为皇帝妃嫔，整日待在深宫里，基本上没有和萧玙见面的机会，上次能在御书房门口偶然遇见只是巧合。
她可没忘记收集萧玙爱意值的任务。
既然没有机会，她便自己创造机会。
楚意瑶连声应下：“嗯，我明白了！”
戚宁再次强调：“切记，不要一出宫就想着逃跑，否则就算跑了也会被陛下抓回来，要慢慢来，让陛下放松警惕，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好！”楚意瑶点着头，眼中闪烁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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