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媛的身份和长相就算不如戚宁，但再怎么说也是长平侯府的大小姐，对于杜耀武来说也不算亏。
大夫人气得差点厥过去，她还想再说什么，老太太却开口打断了她。
“既然都解释清楚了，今日的事情就是个意外，老大媳妇儿，媛儿受了惊吓，你快带她回去更衣。还有耀武，也安排小厮带他去更衣吧。”
老太太看着大夫人，目光中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此刻围观的宾客众多，让她以大局为重，不要再闹出什么笑话来了。
大夫人垂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好半晌才勉强应了声：“是，母亲，儿媳明白。”
老太太这才满意，她又看向曾宛卿：“老二媳妇儿，你派人送宁儿回去，然后和我一起回去招待宾客吧。”
“是，母亲。”曾宛卿应道。
老太太又面向宾客们说：“今日的事情，让诸位见笑了，也打扰了大家用膳，诸位还是回筵席继续用膳吧。”
今日的寿星老太太都这样说了，在场的宾客自然不会不给面子，她们说着些宽慰的话。
“什么见笑，人没事就好。”
“没错，媛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必也是沾了今日寿星老太太的福气。”
“正是呢，老太太是个有福之人。”
还有人说：“媛儿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了，昌义伯家三公子也是一表人才……”
一行人一边说着，一边陪着老太太回筵席处。
见老太太和宾客们都走了，大夫人安排人把戚媛送回去，又另外安排小厮把杜耀武带去更衣。
临走之前，大夫人回过头看了戚宁一眼，眼神带着些半隐半露的凉意，反正不是什么善意的眼神就对了。
曾宛卿自然也看到了那个眼神，她皱了皱眉，回过头对戚宁说：“宁儿，你大伯母因为你长姐的事情，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但这叫事情既然和你无关，你便不必害怕，我和你父亲定会为你做主的。”
戚宁微微扬了扬唇：“多谢母亲。”
别的不说，曾宛卿这个继母，做的还算称职，挺护犊子的。
“今日你也受惊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必了，有冬月陪我回去就行，母亲快回筵席处，陪祖母招待宾客吧。还有棠儿，她现在应该在和那些宾客带来的小姑娘玩耍，母亲多盯着她点，免得她闯祸。”
曾宛卿斟酌了一瞬，点头道：“你说得也是。”
她又交代了冬月几句，这才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众人都离开之后，湖边就只剩下了戚宁和冬月主仆两人。
戚宁抬起头，装作无意间看向湖对面的水榭，果然和站在水榭窗边的戚景聿对视个正着。
“姑娘，您怎么了，我们回去歇息吧。”
冬月不知道戚宁在看什么，她扶住戚宁，语气担忧地说道。
戚宁收回视线，嗯了一声，便和冬月一起离开了。
看着湖对面彻底安静了下来，修竹忍不住感叹：“今日真是看了好大一出戏，大小姐这也太不小心了，这样一来，她的名声都毁光了，便只能嫁给那位昌义伯府的三公子了。”
戚景聿站在窗边，一只手搭在窗台上，听了修竹的话，他心中笑了一声。
不小心吗？
不见得。
修竹只是看了个表面上的热闹，戚景聿却是看到了不少其他的东西。
比如，杜耀武不是恰好出现在凉亭，而是早就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了，就等着有人落水，然后下去救人；
比如，戚媛落水前的神态动作都不对劲，下意识把戚宁往湖边挤，又故意装作头晕往她身上靠，明显就是想要把戚宁推下水；
又比如，戚宁在戚媛靠过来的那一刻，动作极快地侧身躲开，同时，伸出脚绊了戚媛一下……
要不是她反应快，又或者是早有准备，那今日落水的人就是他那位二妹妹了。
戚景聿虽然几乎不踏出长平侯府，却对京城里这些达官贵族了如指掌。
那个昌义伯三公子可不是什么良人，大房母女算自食恶果了。
大房那边，此时正闹哄哄的。
戚媛更了衣，坐在小榻上哭个不停。
大夫人站在一边数落她：“哭哭哭，你就知道哭！”
“让你办点事情都办不好，办不好也就算了，你居然蠢到把自己搭了进去！”
戚媛哽咽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当时刚想往戚宁身上靠，她就侧过了身，我扑了个空，然后又绊到东西，这才落了水。”
大夫人瞪着她：“你还狡辩！”
“娘，您少说两句吧，妹妹已经够伤心的了，你还说这样伤人的话，是要把她逼死吗？”
戚媛是戚景林的亲妹妹，他这个做哥哥的到底还是心疼她的，他护着戚媛，替她说着话。
听到这句话，大夫人才勉强收敛了一点自己的怒气，毕竟她确实不想逼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时，她身边伺候的嬷嬷进来禀报：“大夫人，三公子已经更了衣，带过来了，此刻正在院子里等着。”
大夫人刚收敛一点的怒气，瞬间又沸腾起来。
“让他进来！”
“是。”
嬷嬷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很快就把杜耀武带进来了。
杜耀武一进来，大夫人还没来得及出声，戚景林就上前提起了他的衣襟。
“杜耀武，我们是怎么跟你交代的？让你去救戚宁，你怎么去救媛儿了！”戚景林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吧？分明是让我去救戚宁，结果落水的人不是她，反而是表妹，我怎么知道！”
“你？！”戚媛站起身，伸手指着他，“你眼瞎吗？是个人落水你就救，我让你救了吗？我和戚宁两个人你难道分不清吗？”
杜耀武笑了：“我还真分不清，表妹，今天这么大的事情，你和她穿的衣裳几乎一模一样，本就让人难以分辨，到了水里更是混乱。我以为落水的人是她才去救的，当时情况紧急，我哪里分得清？”
提到那身相似的柳碧色衣裳，戚媛感觉更憋屈了，她又坐下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都怪戚宁。
要不是戚宁非和她穿相似的衣裳，杜耀武怎么会认错人？
要不是戚宁侧身躲开了，她怎么会扑个空？又怎么会失足落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