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宁已经答应了皇帝，以后不再在他面前为高昀说话，不能再继续进行捧杀。
    可高暥意识到了这一点，捧杀高昀这件事顺利被他接了过去。
    果然，没过两天，民间对高昀的歌颂越演越烈。
    在高暥的推波助澜之下，人人都说四皇子德才兼备、爱民如子，是当明君的好苗子，应该由他当太子，以后继承大统。
    高昀和江敬舟等人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就猜到了，这很可能是高暥在背后作梗。
    “这样下去不行，本王虽然想立功，想在父皇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可外界那些言论传到父皇耳朵里，父皇一定会心生忌惮的。”
    高昀不知道的是，皇帝在戚宁的影响之下，早就开始忌惮他了，哪里是从这件事开始忌惮他的，只是皇帝一直没有表现出来，高昀也一直没有察觉罢了。
    江敬舟自然也知道，目前这样的情况对他们很不利。
    “殿下，那我们该怎么办？”江敬舟问道。
    高昀沉吟片刻，说：“你先想办法把民间的那些言论压下去，这件事情肯定和高暥脱不了干系，你顺便看看能不能查到他在背后挑起言论的证据。”
    就在高昀他们商量对策的时候，又有手下传来了一个消息，竟然有几个官员给皇帝上奏，请皇帝顺应民心，立高昀为太子。
    高昀当然想要太子之位，但那得让皇帝主动给他，才能名正言顺，如今这种情况，只会让皇帝更加忌惮于他。
    “不用想，肯定又是高暥在背地里作祟。”
    皇帝当然知道了最近民间那些言论，很快，他又看到了那几封请立太子的奏折。
    皇帝再也忍不下去，让人把高昀传召过去。
    高昀来到皇帝面前，心怀忐忑地叫了声：“父皇。”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高昀：“知道朕为何叫你过来吗？”
    高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儿臣不知。”
    皇帝冷笑一声，一巴掌拍在了御案之上。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如今民间那些传言，人人都说你是个储君的好苗子吗？”
    高昀脸色煞白，连忙说：“父皇，那些只不过是一些传言罢了，当不得真。”
    “什么传言？你如今可是民心所向！”
    说着，皇帝就把那几封奏折扔给了高昀：“瞧瞧，还有人上奏折，让朕顺应民心，立你为太子，你怎么看？”
    高昀犹豫片刻，见皇帝盯着他，他不敢违背皇帝的意思，哪怕知道奏折上是什么内容，还是捡起来看了一眼。
    高昀看完，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父皇，儿臣去赈灾、解决动乱，都是为了替您排忧解难，绝非是觊觎太子之位。”
    “哦？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当太子？”皇帝问道。
    “儿臣……”
    高昀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回答想，还是不想？
    高昀的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说想也不是，说不想也不是。
    若是说不想，皇帝可能就直接把他排除储君之位了。
    若是说想，就证明了他确实觊觎储君之位。
    皇帝看了跪在地上的高昀许久，才说了一句：“退下吧。”
    高昀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高昀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偏偏他还在路上偶遇了去见皇帝的高暥。
    高暥看着他主动打招呼：“四哥，恭喜你啊，这次立了大功，民心所向，听说还有大臣上奏要请立你为太子，真是恭喜了，就是不知道父皇是什么意思。”
    高昀冷笑一声，以前他面对高暥总是装的一副不动如山的淡定模样，好像是一个脾性温和的兄长，可这一次，他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伪装了。
    高暥这一招捧杀，把他好不容易立的功变成了父皇的忌惮，简直是得不偿失。
    高昀冷冷地剐了他一眼：“五弟想知道，就自己去问父皇吧。”
    说罢，他挥袖而去。
    高暥唇角扬起笑意。
    回去之后，江敬舟问高昀：“殿下，我们该怎么办？是否还要继续查，还有陛下那边？”
    “查不到的，别白费功夫了，父皇那边已经忌惮本王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本王要低调下来才行。”
    高昀又吩咐江敬舟：“还有戚贵人那边，近期也让她低调一些，不要再自作主张做一些事情。”
    江敬舟面色沉沉地点头：“殿下放心，微臣会让岚儿去找戚贵人的。”
    很快，江微岚就找到戚宁：“宁儿，最近外面太乱了，有人蓄意引起传言针对殿下，害得殿下被陛下猜疑。”
    “是吗？是谁在背后搞的鬼？”戚宁明知故问道。
    “不确定，不过八成和五皇子有关。”
    江微岚叮嘱戚宁：“总之，最近殿下要低调行事，宁儿，你这边也低调些，不要为了殿下在陛下面前在说些什么话，免得引起陛下更深的猜忌。”
    戚宁本就对皇帝承诺过，不会再为江家和高昀做什么说什么了，她自然是从善如流地应了下来。
    待皇帝再来明月阁的时候，戚宁果然丝毫不提及这件事情。
    她不说，皇帝还觉得少了点什么。
    “爱妃听说了最近外面那些消息吗？”
    “陛下是指四殿下的事情？嫔妾自然听说了。”
    “既然你知道，那你不说点什么？”
    “陛下觉得嫔妾该说什么？”戚宁反问。
    “要么劝朕顺应民心立老四为太子，要么替他对朕解释，说老四没有那个觊觎太子之位的心思。”
    戚宁笑着说：“嫔妾可不敢，况且嫔妾说过的，上次是最后一次，以后嫔妾都不会再为他们说些什么了。”
    她又说：“陛下，立太子的事情，您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就好，嫔妾是不会多嘴了，您也别想再来引着嫔妾犯错。”
    皇帝很满意戚宁这个事不关己的态度，他嗯了一声。
    只不过，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太过劳累了，皇帝总感觉自己最近体虚，做什么都有些力不从心，尤其是床笫之事。
    为了不让戚宁察觉，皇帝私底下没少偷偷喝鹿血酒，但一段时间下来却感觉越来越虚了。
    于是，皇帝还是假装自己因为高昀的事情有些迁怒她，对戚宁冷落了不少，也很少来明月阁，目的就不让她侍寝，想养一养自己的身体。
    戚宁当然知道皇帝冷落她的真实原因。
    这件事情，最开心的莫过于系统，皇帝身体虚了，终于不再总想着侍寝的事情，系统也就不用编梦了。
    然而，戚宁是知道皇帝冷落她的真实原因，可外人不知道啊。
    在外人看来，戚宁就是因为高昀的事情被皇帝迁怒，所以又失宠了。
    戚宁得宠这段时间，后宫里羡慕嫉恨她的妃嫔可不在少数。
    上次失宠那段时间，她又不怎么出明月阁，别人没办法下手，就算想从膳房下手，可膳房还被陛下叮嘱过不能怠慢，就算想找机会下手对付她都不容易。
    况且一个失宠的女人，也没必要费太大的功夫对付她。
    谁知道没过多久，戚宁却复宠了。
    以前戚宁还没出现的时候，皇帝虽然也是喜新厌旧，但他雨露均沾，可自从戚宁出现之后，皇帝就基本不去别的妃子宫里，这让别人怎么受得了。
    而这次，戚宁居然又失宠了，这在一些人眼里可是难得的好时机。
    许多人想要趁着这次戚宁失宠，彻底把她拉下马，不给她再次复宠的机会。
    就比如冯婕妤。
    这位冯婕妤，在戚宁出现之前，算的上是后宫最受宠爱的妃嫔之一。
    可自从戚宁出现，皇帝都彻底把她给忘了。
    冯婕妤计划着一定要除掉戚宁，只是一时间还未想到好的法子。
    这日，冯婕妤带着宫女在行宫里转悠时，突然听见前面有说话的声音。
    冯婕妤立即带着宫女藏在了假山后面偷听。
    她探出头，看到淑妃娘娘膝下的九公主高曦在前面的花园里。
    九公主正在带着宫女采花，她一边摘花瓣，一边和自己的宫女说：“吉祥，这个花香味不错，我们采来做香囊。”
    吉祥问道：“公主，您前段时间不是才做了两个香囊，一个送给了娘娘，一个送给了五殿下，这次您又要做香囊送给谁？”
    九公主年仅七岁，她才刚刚开始学女红没多久，就学会了做简单的香囊。
    “我要做一个送给父皇。”
    她哼了一声说：“前段时间，父皇天天和那个戚贵人待在一起，都没空去看我和母妃，听说最近父皇又不怎么去见戚贵人了，昨日他还去看过我，我就暂且原谅他，给他做个香囊吧。”
    吉祥觉得高曦这话有些好笑，小孩子就是幼稚天真，爱憎分明，喜欢谁讨厌谁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公主，您好像很讨厌戚贵人，最近都在私底下嘀咕过好几次了。”
    高曦点点头：“我就是讨厌戚贵人啊，她是四皇兄他们的人，老帮着四皇兄对付我皇兄。”
    “还有，父皇宠着这个戚贵人，都很少去看我了，我当然讨厌她，她失宠我可开心了。”
    吉祥哭笑不得，不过她还是提醒了一句：“公主，这些话您私底下和奴婢说说也就罢了，您可千万别对别人说。”
    “我当然知道，母妃和皇兄都不许我对别人说，他们怕被父皇知道。”
    躲在假山后面的冯婕妤听了这些话，脸上不知不觉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原本冯婕妤还在发愁怎么对付戚贵人，没想到立即就有主意了。
    这九公主是五皇子的同胞妹妹，五皇子和四皇子不睦，戚贵人又是四皇子一党的人。
    这样一来，戚贵人谋害九公主就很合理了。
    冯婕妤知道，皇帝一直很疼爱九公主这个小女儿。
    如今戚贵人失宠了，要是她再谋害公主，肯定会彻底惹怒陛下，再也没有复宠的可能了。
    冯婕妤想到这里，立即招手让自己身后的贴身宫女附耳过去，对她吩咐了几句。
    那宫女点了点头，就走出去，找了个借口，把九公主身边的宫女吉祥给暂时引开了，只剩九公主一个人留在花园里。
    冯婕妤趁机来到高曦身边，笑着问道：“九公主，您在这儿采花呢？”
    高曦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人，她父皇后宫女人太多，她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
    不过这个女人她有点印象，好像是前段时间挺得宠的一个妃嫔。
    “你是，冯婕妤？”
    “没错，原来九公主认得嫔妾。”
    冯婕妤很高兴，既然认得，那就更好办事了。
    可九公主不这么认为，认得是一回事，但她并不怎么把冯婕妤放在眼里。
    她年纪虽小，但也是个小机灵鬼，看着冯婕妤突然凑上来套近乎，立即猜到了什么。
    “刚才是你让人把本公主的宫女引开的吧？”
    “这……”
    冯婕妤没想到居然被猜到了。
    高曦后退一步，警惕地说：“你想做什么？小心本公主告诉父皇！”
    “九公主别害怕，听嫔妾慢慢说，我刚才听到了你和你宫女说的话，你很讨厌戚贵人是不是？”
    “你居然敢偷听本公主说话！”高曦瞪着她。
    冯婕妤走近一步，蹲下身小声说：“九公主你听我说，你不是很讨厌戚贵人吗，那你想不想让她彻底消失？”
    “让戚贵人彻底消失？”
    “没错。”冯婕妤循循善诱道，“你想想，尽管如今戚贵人暂且失宠了，但很可能过段时间她又会复宠，上次不就是这样吗。”
    “要是戚贵人再次复宠，又会帮着四殿下对付五殿下，陛下也没空去看你和淑妃娘娘了。”
    高曦想了想，确实是有可能，那个戚贵人长得那么漂亮，她父皇是一个最爱美人的人了，哪怕暂且冷落了她，但过段时间可能又继续宠爱她了。
    一旦戚贵人再次复宠，那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高曦想起上次她在书房外面听到母妃和皇兄的谈话，他们也很讨厌戚贵人呢。
    要是能让戚贵人彻底失宠，母妃和皇兄肯定会很开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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