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暥回过身,看着戚宁不说话。
戚宁往后退了小小的一步。
“你看着我干嘛,你该不会是听不得实话,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吧?”
“我告诉你,我可不怕,本来我这条小命就不值钱,要是复仇无望了,我活下去也没意思。”
她脸上的神色明显透着些许害怕,可说出来的话倒是硬气的很。
高暥差点被气笑了。
“什么杀人灭口,你难道觉得,我舍弃救驾之功救了你,就是为了亲手杀了你,这样好玩吗?”
戚宁揪着手上的手帕。
“谁知道呢。”她小声嘀咕道。
高暥有些无奈。
他又走回来,停在戚宁面前。
高暥看着戚宁,缓下语气说:“好了,别生气了。”
“是,我知道,那日我的举动有些冲动,也没考虑到后果,后面还让你善后,是我鲁莽了。”
“你知道就好。”戚宁毫不客气地说道。
高暥笑了笑:“这件事情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什么前功尽弃,复仇无望,还没到那地步。”
“你有办法?”
高暥微微颔首:“我会做些手脚,让父皇以为高昀和刺客早有往来,让他以为这场刺杀也和高昀有关,这样一来,高昀救驾这件事就不再是功劳,反而会再次惹怒父皇。”
“就算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也会在父皇心里留下一个疙瘩,让父皇对高昀产生猜忌和防备。”
果然,都用不着戚宁开口提点,高暥自己也能想到这个办法。
戚宁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高暥见她脸色缓和了,心中居然暗自舒了口气。
“这样你可满意了?”
戚宁嗯了一声,勉为其难地说:“尚可吧。”
高暥没计较戚宁这态度,两人之间的气氛轻松下来后,他又和戚宁说了些别的事情。
原本映柳听戚宁和高暥吵起来了,正在外面急得团团转,谁知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争执声居然停了下来。
映柳又等了片刻,房门被打开,高暥和戚宁走了出来,两人脸上还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看起来像是相谈甚欢,丝毫没有争执的痕迹。
这副和谐的场景,都让映柳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幻听了。
高暥对戚宁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待会儿再走。”
毕竟这是在宫里,若是被人看到他们同行就不好了。
戚宁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就带着映柳先走行离开。
高暥站在原地,看着戚宁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
他脑海中浮现着戚宁方才的疑问。
对啊,他为何会在那种时候去救戚宁呢,难不成她比救驾之功还重要,比皇位还重要?
高暥带着这个疑问出了宫,回到了王府。
这晚,他在书房待了一整夜,书房里的灯也亮了一整夜。
翌日一早,高暥就叫来曹东:“你把陈松给本王叫来。”
曹东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高暥染着红血丝的眼睛,也不知昨日高暥进宫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过一看高暥这状态,就知道肯定不对劲。
曹东不敢耽误,连忙应了下来:“是,殿下。”
陈松得到消息急忙赶来:“殿下,您有何吩咐?”
“本王有两件事情吩咐你。”
“何事,殿下请说。”
高暥站在窗前,背对着陈松说道:“第一件事情,你想法子暗示父皇,高昀和刺客早有往来,那次刺杀就是高昀安排的。”
陈松听了连连点头:“殿下高明,微臣会马上安排人去办的。”
他又问:“那第二件事情呢?”
……
陈松办事还算牢靠。
没多久,他就让人皇帝面前呈上了一些所谓的书信,书信上是高昀和刺客头目联系的内容。
哪怕这些信件来路不明,不算什么实打实的证据,但皇帝还是起了疑心。
一旦起了疑心,皇帝自然而然地开始怀疑,回宫路上那场刺杀是高昀设计的,他就是为了救驾立功,从而消除他前段时间对他的忌惮。
于是,高昀发现,原本因为救驾之功对他态度缓和的皇帝,对他的态度似乎又开始变得不冷不热,看向他的眼神好像冒着寒光,时不时借着各种由头冲着他发火。
偏偏,高昀还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文武百官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感叹圣心难测。
唯一知道实情的,就是高暥。
年前,众人就在揣测皇帝心思、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日子中度过。
转眼间,就到了年宴那日。
这种正式场合,按理来说,皇帝不该像在行宫那样随心所欲,随意让戚宁坐在他身旁的位置。
可皇帝因着高昀的事情,想要试探试探他的野心到底有多大,便更加宠爱戚宁,仍旧让戚宁坐在他身旁的位置。
皇帝在男女之事上向来荒唐,再者这是后宫的事情,皇亲国戚和世家大族们也管不了。
高暥坐在席下,目光时不时不经意般瞥向上首的位置。
他看到皇帝亲手给戚宁夹菜,和她说话,赏赐她许多东西,那份宠爱,是所有后宫妃嫔所不能及的。
皇帝对戚宁宠爱虽有高昀的原因在里面,但他对戚宁确实是有一些真情实感的。
高暥看着自己父皇和戚宁亲密相处的场景,手中的酒杯险些被他捏碎。
他喝了许多酒,终于忍不下去了。
高暥放下酒杯,回头给了身后的下人一个眼神。
紧接着,高暥便借着散酒意离了席,去了殿外。
在高暥离开大殿之后,大殿上上来了数十个舞姬,其中领舞的两人长相貌美,身姿曼妙,舞姿动人。
皇帝到底还是那个贪图美色的皇帝,立马就被场上的舞姬吸引了目光。
而映柳也得到了高暥派人传来的消息,她俯身在戚宁耳边说了一句话。
“娘娘,五殿下想见您。”
映柳的声音压的极其低,只有戚宁能够听到。
戚宁抬眸看了她一眼。
过了片刻,戚宁便对一旁正欣赏舞蹈的皇帝说了句:“陛下,臣妾去更衣。”
皇帝这才把视线从舞姬身上移开,他看向戚宁:“朕派两个人跟爱妃去?”
这几日寄梅染上了风寒,卧病在床,只有映柳在她身边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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