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外,李承乾打着哈欠,四周环境繁花似锦,草木葱茏,宫门护卫见到李承乾急忙施礼。
“拜见太子。”
李承乾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尽心值守。
“不必多礼,我爷爷呢?”
“属下不知,太子殿下可去问问执掌太监。”
“行吧。”
一下脚踏入宫门,秋风凛冽,风中仿佛带着落寞的气息,有时候对玄学总是产生疑问,这人真的有气运这么一说吗?
自李渊逊位之后仿佛这深宫像是在六月破壳的鸡蛋,仿佛有一股让人难受的味道一般。
走在庭院的路上,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照射在李承乾脸上,李承乾伸手望向树上,往昔的辉煌如一场远去的梦。
守在李渊身旁的宫女和太监看到李承乾,李承乾朝他们摆了摆手让其退下。
躺在躺椅上的李渊睁开眼睛,看到李承乾那贱贱的样子笑出声。
“咋了,太子,咋有时间来看爷爷?”
“听爷爷这话,感觉不欢迎我,那我走?”
“混小子,还是那个样子,欠抽,来吧,找个地方坐。”
李承乾直接把一个躺椅也拉到李渊身边躺下。
“嘿嘿,瞧爷爷你这个样子,真是衰到家了。”
“好家伙,别人都躲着朕避着朕,唯独你一上来就嘲讽爷爷,真有你的。”
“切,咋了,爷爷你需要可怜?”
“那肯定不需要,他们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还是你懂我,刚回来?”
“嗯,前天刚回来打了杜荷和张顗,昨天在家应付俩家长和尚衣局,今天才过来看您。”
“一回来就惹事,话说你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才半年不见跟个牛一样壮。”
“你问我我问谁?我自己都奇怪,不过还行,不疼不痒。”
李渊心情像是得到了放松闭上眼。
“你就这样陪我躺着?”
“先躺一会,小憩一会,今天的阳光很爽。”
“好。”
这人啊就是贱,帝王也是一样,明明知道一件事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但是他还是要把伤疤揭下来看看,李渊就是这种人,躺了没多久就开始发问了。
“你知道你爹是怎么当上皇帝的吗?”
“知道,咋了,你不服气有用吗?”
“难道你对你父亲的做法没有任何评价吗?”
“切~承乾不以太子身份跟你聊,以孙子身份跟你聊,你接受吗?”
“怎么说?”
\"爷爷着了相,爷爷让我以什么样身份看待我父亲。”
李渊双手撑起身体,低头看向躺在躺椅上的李承乾,认真道。
“你且说来。”
李承乾伸了个懒腰。
“若是我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自然是觉得可恶至极,但我是秦王的儿子,我要怎么看?大伯和叔叔他们俩个谁当上皇帝会放过我爹?他们的仇恨是无法解开的,我作为儿子能怎么看?躺着看,怎么看。”
李渊沉默,见到李渊沉默李承乾继续,于是岔开话题。
“爷爷你只是躲在深宫里的皇帝,相较于民间,你知道百姓如何看待这件事吗?”
“百姓如何看待?”
“像一个笑话一样,谁做皇帝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明白?”
“百姓为何对如此?”
“百姓没有闲暇功夫去管谁做皇帝,你的名头还不如他们村的村长名头大,现在懂什么意思了吧?”
对啊,玄武门之变真正在乎的不是底层百姓,而是谁跟这件事有关的人,有相关利益的人。
李承乾看出李渊懂了一些继续道。
“我前天打了杜荷跟张暨,他们俩都是我父亲的心腹之子,但两位长辈不但不责怪,反而上门求原谅,你不懂什么意思?”
李渊闻言有些颓废,又躺下来喃喃。
“看来我的人回来无望了。”
“回来?想太多了爷爷,我父亲比你强。”
“哈哈,是,的确,他为什么不是长子呢?如果是长子那该多好。\"
”这跟是不是长子没有任何关系,你做父亲有问题,儿子自然有问题。“
李渊闻言皱眉。
“此话怎讲?”
“道德经有一章是这样说的,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天策上将,上见可欲,我父亲会不争吗?皇位如此可贵,不盗吗?爷爷起家不也是如此?父母初师,子承也,没什么。”
“听你的意思,这一切还是我的错咯?”
“抛开事实不谈,难道你没有错吗?”
茶壶飞了过来,李承乾侧头一闪,笑嘻嘻。
“怎么,难道不对吗?”
“浑小子!肯定不对,爷爷固然有错,但你父亲也不能如此。”
“害,爷爷真是老糊涂,一点现实考虑都没有,说一句难听的话,我爸造反才是最正确的路。”
李渊气的吹胡子瞪眼。
“岂有此理!造反还被你说成正确的了!简直是倒反天罡。”
“别气,生气是想不通任何事情,咱们爷孙俩论一个来龙去脉,那不就通了?”
李渊双手叉肩。
“且听你小子细细道来。”
拔下身边一根绿草叼在嘴里。
“天下统一源于哪位?”
“始皇帝。”
“始皇帝为什么要杀吕不韦?”
“当然是...,嗯?你的意思是?”
“爷爷自己造反出身,难道你自己不知道自己为何造反?”
李渊闻言瘫坐在躺椅上。
“是啊,朕又何资格说你父亲呢。”
“还是刚刚那句伯伯登基,我爹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当初咱爷孙俩在泡温泉的时候,你曾问过,怎么看待父亲与大伯之间的问题,就如同现在这般,躺着看。”
李渊自嘲。
“还真是躺着看,没想到朕活了一辈子,竟然还不如你这稚童通透。”
“爷爷你又错了。”
“啥?朕咋又错了?”
“你要明白,你的方法没有错,错的是你用错了时代,纵观历史,古今中外,能让天下百姓服气的永远不是霸道和权力,而是统治者如何用这些东西为他们谋求福利,你办不到,大伯也办不到,我父亲也办不到。”
李渊侧头惊厄看着李承乾,发现自己虽位高权重,也审视百官,却对这个年纪尚小的孙子看不透。
“何出此言?”
“你以为我爹杀了大伯就万事无忧了?历史是效仿的,这点你明白吧。”
“明白,朕也是怕你们今后为了这个位置,互相厮杀。”
“呵,我们的敌人从来不在内部,我们的重心永远放在自己的这点破事上,爷爷要想大唐永盛,就要把重心放在我身上,我爹这一代是没有办法了,但我可以,我要做的,比我父亲还要难的事。”
李渊咽了咽口水。
“承乾,你这是要做什么?”
耸了耸肩。
“没什么,这个世界很大,大到没边,我们大唐的国土连一半都不及。”
李渊闻言缓缓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