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伊颂点点头:“我吃过晚饭了,我也不进去了。”她就是专门来找权至龙的。
“恭喜啊,但这次没有礼物哦。”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太匆忙了,并没有时间准备礼物。
虽然隔着电话已经恭喜过了,但许伊颂总想再当面和他道一声恭喜。
其实来都来了,该进去和其他人也见个面的,但今天许伊颂的心情不算太好,这种时候她不想委屈自己,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其他人。
权至龙抬手敲了她一下,语气带着不满:“我给你发消息又不是为了你的礼物。”
只是想第一时间和她分享这个好消息,仅此而已。
许伊颂没打算去饭店,但两个人也不能就这么站在大路边聊天。旁边有一个甜品店还开着,而且人很少。
服务员将一份鲜果轻乳拿破仑和一杯冰果茶放在了许伊颂面前,而刚吃了饭的权至龙只点了一杯饮料。
“你晚上还吃这么高热量真的没问题吗?”他之前还听到许伊颂抱怨过经纪人不允许她吃太高热量的食物。
许伊颂如今正在回归宣传期,这种高热量的食物当然是被禁止的,但她今晚太需要这种甜食的抚慰了。
她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勺喂进嘴里。脆片、蛋糕和莓果的香气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
原本有些低迷的情绪在甜味的包裹中也渐渐被治愈。
许伊颂的手指沿着装甜点的碟子上的精致花纹划了一圈,语气里掺着一点烦恼的碎片:“就这一次,不被发现就好了。这是我今天唯一的快乐了。”
在权至龙面前时许伊颂的情绪总是很明显,因为知道权至龙一定能发现,所以她也不会掩饰。
“最近很累吗?”随着许伊颂一天天被大众熟知,那些喜爱的话语里也逐渐多了很多不和谐的声音。
许伊颂点点头:“有一点。”
这是一个艺人必定会经历的路。
那些不好的声音其实并不会太影响到许伊颂,她的不开心只会是因为身边的事情。
一个是公司,一个是朋友。
因为之前的事许伊颂和公司之间产生了一些矛盾,这些矛盾并没有被摆在明面上,但有些事终究留在了许伊颂的心里。
就像一根藏在皮肉下的细刺,不是很疼,但是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不过许伊颂如今也只是觉得有些烦而已。真正让她今晚心情变得低落是因为朋友的家人生病了,很严重的病,而且如今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她今天去医院就是去看望这位朋友的父亲。
许伊颂想到这些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我就是觉得,人生真的太无常了。”生命总是很坚强,又很脆弱。
她想到今晚上看到的画面就觉得有些难过。
“去年年末的颁奖典礼上东海欧巴许下的唯一的愿望就只有一句希望父亲健康…”可命运依旧残酷地走向了最坏的结局。
super junior的成员李东海的父亲在去年查出来得了癌症。许伊颂家的医院有全韩国最好的治疗这方面的专家,在查不来不久李东海的父亲就从木浦转院来了首尔。
有许伊颂的帮忙李东海的父亲被安排了最好的治疗。
但李东海的父亲在被查出癌症时就已经到了比较严重的程度,以如今的治疗手段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
就在今天,医院再次下达了病危通知。
这已经是这一周的第三次。
在年前,许伊颂第一次见到这个中年男人时,虽然他脸上已经带着明显的病容,可那时他的精神还不错,对他们这些去看望他的他儿子的朋友也总带着慈爱的笑容。
哪怕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他也很乐观,甚至状态好的时候还会和新认识的朋友去医院的花园散步晒太阳。
然而仅仅只是几个月的时间,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就好像在一夕之间突然被带走所有的生机,整个人因为病痛瘦到只剩下一把骨头。
李东海和爸爸长得很像。可就是因为太像了,大家看到他趴在病床边哭的时候,看着床上那个和他眉眼如此相像却已经快走到生命终点的男人时才觉得如此让人难以接受。
可即使是这种时候,组合的行程依旧没有任何的减少,也没有给李东海任何喘息的机会。
在这段时间里许伊颂第一次真正地理解到了她进入公司前家人对她说的娱乐公司其实就是一座巨大的没有任何情感的拿无数血肉搭建成的工厂的话。
许伊颂一直觉得自己的行程就已经够变态,但至少她付出了多少就能得到多少的回报。
但公司的其他人却不是这样。
他们的付出很多时候并不会得到同等价值的回报,甚至连一半可能都没有。可偏偏就是这种不平等条约他们也只能接受。
因为这座围城有的是人前仆后继不计代价也要进来。
这段时间许伊颂几乎只有负面情绪不断积压,这让她觉得很痛苦。曾经住在象牙塔的小公主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触及到了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
她因为梦想而踏进了这个世界,可进来以后才发现这里似乎不只有自己梦想的东西,甚至梦想是最不重要的一部分。
在这里,无数追逐梦想的人就好像一朵朵还没开花的花苗,拼了命想要开出最美的花,却不知道开花后的命运只是被人一刀剪走成为别人获得利益的工具。
而那些还没能开出花的花苗们被抛弃后也只能沦为供给养料的花泥。
许伊颂是幸运的,因为她不会被人摘走梦想,只需要为自己绽放。
可她依旧感到难过,为那些不能为自己绽放,甚至没有机会绽放的梦想。
突然许伊颂的视线被遮挡住,温暖干燥的带着浅淡的洗衣液的味道的气息覆在了她的眼睛上。
“我们伊颂啊,有时候同理心有点强的过分了。”权至龙跃过他们之间不大的桌子伸出手蒙住了许伊颂的眼睛。
许伊颂视线被遮住后才后知后觉地从脸上的湿意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她居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
明显比她高的手掌温度让她原本发热的眼眶更热了。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对面的人用手遮住她的眼睛,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不断从男生宽大的手掌下顺着脸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