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事！”福伯拿了一张票据，“少夫人您忙着，我去和厨房核对一下。”
    云兮不再多想，很快看完手里的账本。
    桌子上压了一张百两的银票，是苏扬的。
    云兮拿起，便往大哥的院子走去。
    院子里没有下人在，云兮在院门口张望着。
    孩子们住这里时，她每日都要来，对里面很熟悉。
    可现在是大伯哥住里面，她是女眷，自然是不能轻易踏足。
    等了一小会，一个下人都没有走动的。
    云兮只好开口，“大哥在吗？”
    苏扬却从后面回了她，“在的。”
    云兮转身，对上一双深邃的眼。
    他的身形和样貌与蔚衡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偏瘦些许。
    那天许是他赶路的缘故，整个人灰蒙蒙的。
    如今他换了儒雅的长衫，脸也洗干净了些。
    有一瞬，云兮有点恍惚，仿佛看到了蔚衡。
    苏扬明明比蔚衡年长几岁，可瞧着蔚衡反而成熟一些。
    可能是成婚和未成婚的区别。
    他怀里抱着几本书，看包装，应该是从外面刚买回来的。
    “这个是大哥的月银，这几天忙，福伯晚送了两日。”
    云兮双手奉上。
    苏扬单手接过，“多谢弟妹。”
    “那个，还有一件事拜托一下大哥。”
    云兮有点纠结，主要他太像蔚衡，看着这张脸，她本来不想有好态度，恨不得揍他两拳。
    可他不是蔚衡，这样就有点让她错乱。
    “你说。”苏扬往前走了两步，“进屋说吧，这书怪沉的。”
    他这样一说，云兮倒是不好纠结，“小景说有个弹弓没见，估计落在你的院子没带走。”
    “小景是我儿子，排行老二。”云兮解释着。
    “你看在哪，去找吧！”苏扬看起来很随意洒脱，不太注重小节。
    抱着书就进了书房。
    云兮知道，这院子的书房和寝卧是在一起。
    小景说弹弓多半就落在寝卧里。
    云兮就跟了进去。
    “你随便找！”苏扬许是听到她的脚步声。
    “好的。”云兮一边回答，一边找着。
    云兮抽了两个抽屉，就不好再抽下去。
    以前这些抽屉都是装着孩子们的衣物，而现在装的都是苏扬的衣物。
    她随便看了一圈，决定还是给小景买个新的。
    “可能是掉了，好像没有。”
    “是弹弓吗？”苏扬放好书，走了出来。
    “是的，小孩玩的那种。”云兮比划着。
    苏扬点头，“我看见了就让人送过去。”
    “多谢！”
    云兮往外走了两步，回首。
    “那天你说的是真的吗？”
    苏扬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
    “就是康儿过继在你名下，对他不利的那件事。”
    云兮有些好奇，苏扬真的能算出来吗？
    如果能算，她是否也能算算。
    “康儿病了，在过继到你名下的第二天。”云兮补充着。
    “随口说的。”
    “啊？”云兮有些愕然，他怎么有点不太靠谱的样子。
    “蔚衡的儿子，为何记我名下？我万一哪天想成亲，他不是占了我儿子的名额。”
    “啊？你不是……”
    “不成亲是吧！”苏扬替她说完，“我成不成亲是我的事，他的儿子是他的事。”
    “这是两码事，不要混为一谈。”
    “而且，他娶了正妻又纳妾，有了嫡子和庶子。”
    “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些问题，问题是他制造的，自然归他解决，关我何事？”
    “所以，你说不想要陈睿康做你的儿子，故意那么说的？”
    云兮好像捋明白了些。
    苏扬没有回复她，算是默认。
    云兮准备走的，又转身。
    “你真的会算吗？”
    苏扬看着她。
    云兮以为自己没有表述清楚，又解释，“就是看人的一生命运走势。”
    “你相信世上有妖魔鬼怪吗？”苏扬问。
    “不太相信。”云兮摇头，如实回答，她长这么大，故事听了不少，可从来没见过。
    她自然是不太相信的。
    “都说了是随口说的。”
    苏扬看着云兮，想看看她的命运轨迹，可是她的命运走势是模糊一片。
    苏扬眉头轻拢，这表明她的命数变化会很大很繁杂。
    这样的命格不多。
    转念想想蔚衡的命格，她这样也不足为奇。
    “那就算了。”云兮有些遗憾的离开。
    如果她和蔚衡是命中注定，她就认命。
    如果没有，她就……
    ＊
    云兮回到院子，去厨屋看了一下今日孩子们的吃食，和厨娘们说了几句。
    准备去主屋时，却看见芽儿蹲在院外的墙根抹眼泪。
    “这是怎么了？”
    芽儿是个小丫头，云兮先前的婢女成亲后，她就在她身边伺候着，有三年光景。
    芽儿看见云兮，赶紧站起来，抹干净眼泪。
    “少夫人，我这就去干活。”
    “是谁欺负你了？”这丫头老实的紧，云兮担心她被人欺负，不敢说。
    “没人欺负奴婢，就是就是……”
    芽儿哭得更凶了，小身板一抽一抽的。
    “她的姐妹快死了！”
    墙边探出一颗小脑袋，是小景。
    云兮挥挥手，让小景出来说话。
    “娘亲，”小景小短腿三两步跑到云兮身边，抱着云兮的腿。
    “我们去救芽儿的姐妹吧！”
    “芽儿，快说，怎么个事？”云兮问。
    芽儿哽咽着说:“是春来，明雪姨娘房里的丫头。”
    提起明雪，云兮的眉心就拧起。
    “康儿小主子不是病了吗？姨娘就怪春来没照顾好，打了她。”
    “估计是伤到了内腑，春来现在奄奄一息。”
    “她同我一起买进府的，一起在别院里呆过两年。”
    云兮知道丫鬟之间也有各自的交际。
    下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主子们手里，犯了错，被打骂是常有的事。
    “她现在人呢？”
    “等着断气，丢乱葬岗。”想到春来的命运，芽儿就忍不住掉眼泪。
    “请大夫看过了吗？”
    芽儿摇头，“她没银子。”
    “不是每月都有月钱发你们吗？”
    “她都寄回老家了。”
    云兮知道这些丫鬟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有点银子都贴补了家里。
    “你也没银子，所以很痛苦是不是？”
    芽儿哭得更凶，“早知道就留下一点应急，不至于一文钱也没有。”
    云兮掏出一些银两，“这些先拿去，请个大夫给她看看，银子不够再来。”
    府里的事务都归她管，丫鬟出事也是她份内的事。
    但是蔚衡之前说过，东阁的事她无需插手。
    “这个你悄悄的办，别让那边有说辞。”云兮叮嘱。
    芽儿知道少夫人的困境，赶忙道谢，“多谢少夫人，奴婢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