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出山,淡金色的光芒照耀大地,给耸翠的群山渲染上一层淡淡的色彩。
山谷低地当中,一条蜿蜒的官道盘旋涌出,伸向不知名的地方。
官道的另一头,是一座古朴的城池,已经在晨曦中慢慢醒来。
城门口不断有人进出,兵丁盘查繁忙。城墙正中央的位置,挂着一块巨型的牌匾,有些老旧,似乎饱受了岁月的侵蚀,上书‘陵城’二字。
官道上一个黑点出现,自远而近,守城的兵丁终于看清,原来是一辆马车。
马车上插着面锦旗,随风摇摆,年轻的兵丁眼睛一眯就要上前盘查,却旁边的同行喝止。
“不要命啦,这是张家的马车!”
年轻的兵丁闻言,连忙撤了回去,任由马车悠闲穿过城洞,赶车的车夫根本没有停车的意思。
马车穿街而过,不多时来到张府门前,车夫并未让马车停下,而是继续往前,蹿入一道有神的胡同之中。
“吁!”
车夫从马车上跳下,敲了敲胡同侧面的一道小门。
不多时,里面出来劲装结束的中年汉子。
“有新鲜货?”
马车里蹿出来一个面色红润,道袍装束的老者,一部山羊胡子,对着中年汉子拱手谄笑道:“张爷,小老儿亲自出手,马车里都是上好的货色。”
“宋老儿,货好不好,老太公说了算!”
张姓汉子掀开马车帘子一看,见到了几双惊恐的眸子。
“哈哈,不错,来人,抬进去!!”
身后几个张家仆人鱼贯而出,从马车上拉下来三个猪笼,笼子装的赫然是八九岁的小孩子。
“宋老儿,你在这里稍待,我进去向太公禀报一声。说不定老太公一高兴,就答应了你所求之事。”
宋老儿唯唯诺诺,“全靠张爷成全!”
……
骆山村。
杨承道门前粗壮的梨树上,吊着刘老三。
用麻绳反绑,塞住嘴巴。
刘癞子三人攀扯下树枝,奋力地抽打在刘老三身上。
只因那强人说过:“想走,就每人抽刘老三二十下,不然打断腿扔出去。”
三人竭力施为,生怕杨承道心生不悦。
刘老三痛得汗珠从额头流下。
“杨爷,打完了,您看?”
刘癞子三人谄笑。
“去告诉刘老三的家人,这厮入室偷盗,若想赎人,拿二十两银子来!”
“杨爷,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杨承道一挥手,“滚!”
三人诺诺连声,连滚带爬而去。
吃过早饭,杨承道开始教小老弟识文断字。
他在地面上画了一横,两头略大,出笔回峰,很好毛笔书法还没有全忘掉,写的还行。
“这是一。”他道。
“一。”小老弟神色认真,双目注视着地面上的字体,好似要生吞活剥了般。
随即,他小脑袋一歪,问:“哥,为什么一是横着的,而不是竖着的?”
“竖写也行,那是数字一,这是文字一。”
“哦!”小老弟再想了想,捡起一旁的树枝在沙地上画了个曲线,“那斜着写呢?可不可以拐弯?它是不是也是一?”
“很好,很会举一反三嘛!”杨承道额头上鼓起一条青筋,“不过例子举的有点歪,我给你纠正一下,伸出手来!”
小老弟乖乖的伸手,很显然他还不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
杨承道从背后拿出一根竹条子,呼地一下打了过去。
“嗷!!!”
“根本就不好玩!!”
小老弟声音带着些许哭腔,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他倔强地抬起头,不让泪水落下。
因为爹爹小时候说过,“咱爷们,就得有爷们样,可以流血,但不能娘们唧唧地流泪!”
杨承道面无表情,“知道错哪儿吗?”
小老弟倔强地摇摇头。
“你现在处于识文断字的阶段,不需要那么多问题,你只需把教你的东西记背下来即可。
等将来你学问有成,再来提出自己的见解吧。”
“好!”小老弟手上还是疼,声音仍旧带着哭腔。
杨承道拿袖子擦去小老弟的眼泪,淡声道:“继续。”
蓝天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沙地上授课,太阳渐渐地升了起来。
远处,一行人面色不善,匆忙地朝着杨家赶来。
为首者是一健妇,她的口中骂骂咧咧,嗓门大的惊人。
“该死的杨大郎,敢扣着老娘的男人,老娘非得活撕了这厮不可!”
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壮汉,气势汹汹,兴师问罪。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把教给你的三十六个字再背一背,明天要听写!”
听到屋外的动静,杨承道停了下来,吩咐小老弟进屋。
一行人的动静被村人看在眼里,村民们的吃瓜天赋立即觉醒,纷纷围了上来。
杨大伯气喘吁吁,挤出人群,来到杨承道身旁,问:“侄儿,怎么说?”
杨承道低声道:“大伯放心。”
健妇刚到门口,看到挂在梨树上荡秋千的刘老三,健妇立时暴怒,口中污言秽语大骂了起来。
“啊呀,该死的杨大郎,居然把我男人挂在树上,草泥马,老杨家今后生儿子都没有……”
“啪!”
杨承道立即越步上前,伸手抡圆了一个大逼兜直接上脸,健妇立时被拍倒在地,耳朵嗡嗡作响。
“大白天的,火气那么大干什么?要和气,和气生财你知不知道?”
健妇被抽懵了,她几乎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才落地的,眼前这个少年郎力气也太太太大了点。
看着少年郎在半空张开的巴掌,健妇打了个激灵,眼睛里放出恐惧的色彩,捂着脸不敢说话。
四个汉子七手八脚刚将刘老三解开,嘴里的布条还没有扯掉,就见到健妇被拍倒在地。
“妹妹!”
“弟妹!”
四个汉子顿觉脸上无光,好啊,老子们在这里,你还敢上巴掌,这根本就是没有把俺们几个壮汉放在眼里!
不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怎么在村子里混!
“甘妮娘的杨大郎!”
四个壮汉面色狰狞,眼神冒出了火来,捏着醋钵大的拳头嗷嗷叫着冲上前。
“和气生财啊,”
“和尼玛!”
“艹!”
杨承道劝解不生效,当即火大,身子冲入这几个村汉中间晃荡了一下,就如同虎入羊群,东打西踹,村汉们毫无还手之力,瞬息之间倒在地上。
剩下一人,见这少年郎凶残,双股颤颤,嘶声呐喊。
“你不要过来呀!”
杨承道身子极快近前,伸手扣住此人面庞,向下一按,将其身形按成个铁板桥的弧度,喝骂起来。
“说和气生财你们不听,你们踏马的非逼我打你们这群王八蛋!”
“跟我说,和气生财!”
“和……和气生财!”
“这不就结了?!”
杨承道一松手,此人身子啪叽落地。
“来,你们四个还有那个疯婆娘,都过来咱们唠唠嗑。”
五人很快聚到一团,蹲在地上,好似五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目光都落在健妇的身上。
健妇硬着头皮道:“杨……杨大郎,你要唠什么?”
“怎么,你不想赎回刘老三?”
健妇点头:“俺想。”
“想赎回也简单,你家刘老三到我家里来抢劫,废了好一番手脚才将他制住,避免他落入犯罪的深渊,这一点你得感谢我,要十两银子!”
“啊?”健妇愣了一下,随即哀嚎起来:“十……十两银子?!”
“当然,怎么,刘老三是村里的老猎手,又常年跟着宋头,不会这点积蓄都没有吧?”
健妇疯狂拍着大腿,“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杨承道扬起巴掌,“和气生财咯。”
健妇立即闭嘴不言。
“另外,刘老三在我这树上挂了一天一夜,搁坏了我的树枝,赔付十两银子。
诚惠,共计二十两!”
四个汉子眼睛里又有了火,杨承道默默抬起了他的巴掌。
这火焰瞬息熄灭了下去。
村民们却是指指点点了起来。
“杨大郎做的好,刘老三这个狗东西,常年仗势欺人,是得有个凶人治治他。”
“二十两银子,太多了吧?”
“多?要是偷到老子家里,非得剁了他!”
五人面色难看,沉默不语。
“踏马的,你们想的怎么样了?!”杨承道有些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