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给他检查下,看看身上有没有外伤?”
这是詹奇志第一次这样称呼他,朱文昭心头一暖,说明师父已经把他当成弟子了,虽然他对尸体有点怯,但还是硬着头皮去查验。他让苟守俭打来一盆清水,并找来一块棉布。然后,他轻轻拂去石破皮肤上的尘土,仔细检查尸体的每一寸肌肤,他的手指轻触着已经被烧焦的肌肤,希望能在上面找到答案。
终于在石破的右胸口处,发现了凝结的血痕,朱文昭用棉布清洗掉那被烧焦,且已凝固的血迹,隐隐约约间看到个一寸有余的伤口。
朱文昭沉吟道:“师父,找到了,五师叔应该是被利刃所杀,如果猜没错的话,应该是一把匕首。”詹奇志俯下身来,也仔细地查验了伤口。他朝着朱文昭看了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赞许,仿佛一道温暖的光照在朱文昭身上,同时流露出对朱文昭的认可和鼓励。
他平缓的对着朱文昭说:“入土为安,你们师兄弟,去把你们五师叔安葬了吧。”朱文昭沉重的说,“好的,师父。”
石破被害在少林寺,这件事就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寺庙人身上;同时说明寺庙里除了他们六人,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在寺庙后面的山坡上,这里是历代高僧的安眠地,他这个被逐出师门的弟子被安排这里,已算破了例。
朱文昭把手中最后一抷黄土捂在了坟墓上。符竹林疑惑的问:“师弟,你说五师叔是被谁杀死的?”
朱文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师兄,你问得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我连五师叔的面都没见过。”
符竹林谄媚道:“我想着师弟聪明伶俐,或许能想透其中的事。”
朱文昭轻叹道:“哎,师兄高看我了,我才十五岁。”
“师弟十五岁,可比我这成年人厉害多了。”
“师兄,你父母都在人世间,有父母护佑,不像我一般孤苦,自从父母被害后,万事只能靠自己,我是被逼出来的,不然怎么能苟活在这乱世。”
符竹林接着问道:“师弟,为何一大早去藏经阁?”
朱文昭轻叹道:“今天早上我练功的时候,被师父发现了那本《易筋经》,他把书没收了,还怀疑是我放火烧了藏经阁,我便想着到藏经阁看看,能不能发现点线索,洗脱掉我放火的嫌疑。”
符竹林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失声叫道:“什么?师父发现了那本《易筋经》?这下子麻烦了,估计他连我也不相信了,会不会怪我不告诉他?”
朱文昭翻了个白眼,“别想那么多,师傅不会说你的,他知道你是个老实人。如今知道师叔被杀在藏经阁后失的火,我放火的嫌疑也基本上排除了。就是不知道师傅什么时候把《易经筋》交给我。”
符竹林沉吟片刻,“估计要过段时间,现在五师叔刚去世,师傅心情肯定不好。”
朱文昭坦言道:“我知道,没有查出杀害师叔的人,我是不会找师傅要那本书的。”
安葬好五师叔,朱文昭和符竹林便拿着工具,兴高采烈地去河边捉鱼,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捉鱼就顺当了,很快便抓了一满盆鱼。
中午的午餐很安静,由于五师叔刚过世,大家还沉浸在一片悲伤的氛围中,但这丝毫不影响大家吃鱼,因为粮食紧缺,早都饥肠辘辘了。这时,辛庆玲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眉头紧皱。她刚刚吞下了一块鱼肉,感觉喉咙里似乎有个尖尖的东西卡住了。
她试着咽下口水,但每一次咽下都伴随着轻微的刺痛感。她的手不自主的伸向喉咙,但又犹豫了一下,似乎怕弄伤自己,又似乎怕其他人嘲笑自己不矜持。餐桌上的人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她母亲关切的问:“怎么了,庆玲?不舒服吗?”
辛庆玲的脸色微微发白,她轻轻的吐出几个字:“我好像被鱼刺卡住了。”
在场的人都露出担忧的神色,他们都知道这个要尽快处理。辛庆林的母亲去给她端来一碗白开水,辛庆玲喝了一口,试图把鱼刺冲下去,但刺痛感更加强烈了。她轻轻的呕了一声,大家立即站了起来,想给她找些东西帮她取出来。
她母亲焦急地说:“唉,家里要是有醋就好办了。”
可是在寺庙之中,哪来的醋,食用的油还是香客供奉的呢,盐倒是有,是符竹林从镇上买的大盐巴,可盐巴对取鱼刺一点用都没有。她母亲看着辛庆玲那种痛苦的表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可咋整?”
朱文昭赶紧跑去工具房,他心里想着能不能找个镊子啥的,帮辛庆玲取出来,可寺庙内没有那么精细的工具。辛庆玲的母亲走到詹奇志面前,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住持,您就帮她念念咒语吧,让佛主帮她化解掉。”
詹奇志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尽力吧,就是不知道佛主能否顾得上这琐屑的小事。”
朱文昭知道师傅没法子,他走到辛庆玲跟前,“姐姐,让我给你看看吧,看能不能给拔出来。”
辛庆玲呀呀的打着手语,那是拒绝的意思。她母亲沉声说道:“那可不行,男女授受不亲,虽说你还是个孩子,但也是半大小子了。”
符竹林看着她母亲,“大娘,这不行,那不行,这可如何是好?”
辛母一会儿着急的满头大汗,在屋内来回走动。一下子也没了主意,这年代没有外科,赤脚生倒是有,可兵荒马乱的,到哪里找去啊。另外,就是找到了,也不见的他有什么好办法。
朱文昭沉思片刻,冷静的说:“那就给她做个玉米面窝窝头,让她不要咀嚼,看能不能把鱼刺给顺下去。”
她母亲轻叹道:“哎,看来只能这样办了。”
符竹林跑去找玉米面,辛母忙着给辛庆玲做窝窝头。朱文昭看着辛庆玲痛苦的表情,心中十分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