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被自家皇兄质疑,陆宸骁眼神变冷,他木着脸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没碰她!”
陈皇后啜泣声暂停,拉着元庆帝的袖子眼泪汪汪的说,“衡王是练武之人,隔空就能取人性命,皇儿还小,哪受得住他的内力攻击啊。”
“皇上,衡王他明知这个孩子对我们有多重要,却仍然下这么重的手。他分明是不想让皇上您好过。”
“还有我可怜的皇儿,尚未出生便被如此针对。求皇上为皇儿讨个公道!”
先是为陈诺讨公道,现在是为她腹中胎儿。
元庆帝的面色,又难看几分。
陈太傅见状,毫不犹豫地火上浇油,“老臣能理解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但衡王殿下万不该把歪心思动到皇后娘娘头上。”
这话显然是在内涵陆宸骁此番针对陈皇后,是有意替怀安铺路。
至于铺的什么路,他故意不说。
元庆帝一听,再看陆宸骁的眼神多了几分幽深,目光扫到旁边怀安,他第一次没有心生欢喜。
怀安是个敏感的,察觉到气氛不对。
立马松开父王的手,走到皇上面前。
小家伙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奶萌奶萌的开口。
“皇伯伯,您跟父王从小一起长大,父王的性格您最清楚,他才没有那么多歪心思呢。”
“而且父王很早之前就交代过怀安,让怀安以后要尽心辅佐太子弟弟,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吖!”
陈皇后不服,“哼,谁不知道衡王世子天生一张巧嘴。”
“我说的都是实话,”怀安双手握拳,掷地有声的申明。
“我父王每天都忙的很,才没有那么多龌龊心思。只有心脏的人,才会看什么都脏。”
“你!”陈皇后被气白脸,捂着肚子又开始哼哼。
好在这时,太医匆匆赶到。
元庆帝犹如抓住了求生浮木一般,不待太医行礼就急声命令,“快给皇后看看。”
“是!”太医匆匆走到陈皇后面前。
搭上丝帕,望闻问切。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太医迟迟不说话。
元庆帝着急地询问,“可是皇后腹中胎儿有异?”
太医借着擦汗的机会,悄悄偷看陈皇后脸上表情。
然而不等陈皇后给他做出回应,就听陆宸骁沁凉出声,“太医院这是没人了?竟派擅长治皮外伤的胡太医来给皇后诊脉?”
胡太医心头一跳,连忙跪地解释,“医理一通百通,微臣不仅擅长治皮外伤,对妇科产科也是有所涉猎。”
顺公公也连忙向元庆帝解释,“今日当值的是胡太医和刘太医,但刘太医正在坤宁宫替太后请平安脉。”
元庆帝轻嗯,示意胡太医继续给陈皇后把脉。
胡太医听话起身。
在感受陆宸骁冰冷刺骨的目光并没有收回去,而是依旧落在他身上时。
他额角冷汗直冒,别说再偷看皇后,就连把脉的手都有些颤抖。
老半晌后,就在元太帝有些不耐烦时,他终于再次起身。
“皇后娘娘此番动了胎气,但好在不严重,待微臣开两副安胎药,多注意休息便可。”
“你确定?”元庆帝皱眉,对他这犹豫不决的模样有些不满。
胡太医点头,“微臣确定,只是后续万不可再这般受惊。”
元庆帝终于松了口气,挥挥手,顺公公上前来引胡太医去开方子。
“皇上……”陈皇后蔫蔫地靠在枕头上,眼角红意未退,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娇弱。
元庆帝心头一软,伸手轻抚她脸颊,“放心,皇儿无碍。”
陈皇后如释重负般轻嗯,但眼里恼意一闪而过。
陆宸骁沁凉的声音再次响起,“敢问皇上,皇后既是无碍,那是否可以还臣一个清白?”
元庆帝对上他寡淡无温的目光,心头微凛。
但很快轻笑道,“既是一场误会,朕自是没有怪罪阿骁的道理。你长途跋涉,一路辛苦了,快些带怀安回府歇着吧。”
陆宸骁冰冷的视线从陈皇后身上扫过,随后敷衍的行了个礼,牵着怀安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路过陈太傅时,他不加掩饰地嗤笑。
“皇后与其成天担心皇子出生,会受本王儿子的影响,还不如想想如何避免养成第二个陈诺。”
好家伙,这话不仅内涵陈家娇惯陈诺,还光明正大的蛐蛐陈皇后偏心娘家。
陈皇后哪能忍受,当即拉着元庆帝又是一阵委屈控诉。
直到元庆帝答应马上传旨刑部,将陈诺放出来,并赐下良田金银作为补偿,才算是作罢。
而陈太傅,望着陆宸骁父子离开的背影,面色阴沉如水。
*
得知王妃回府,管家第一时间前来迎接。
跟孟云裳汇报过王府的基本情况后,说起卢岩的情况。
“大夫说卢先生身上多处伤痕,新旧都有,且已有几日不曾入食。”
孟云裳诧异。
怀安把人从陈诺手里救下时,她远远扫过一眼,当时瞧着精神是不太好。
她只当是陈诺的鞭子伤他太重,便让玄五把人提前一步送回王府找大夫。
没想到竟严重到这样的地步,甚至还几日不曾入食?
这是过的有多惨烈?
孟云裳不由得问管家,“你可知卢家为何将他赶出门?”
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卢家子弟不上进不是什么新鲜事,卢岩更是一众子弟中最不被看好的,就连卢和泰这个亲爹都没对他抱有太大希望。
卢岩被挑中做怀安的先生时,卢家上下恨不得弹冠相庆,他进工部当值那天,卢家更是摆了流水席庆祝。
本就是意外之喜,就算卢岩丢了差事,家里人羞恼之下对他恨铁不成钢,最多埋汰几句吧。
至于把人赶出家门,断绝关系吗?
“卢先生当值期间,弄丢了工部为皇上打造的日月神弓,皇上大怒之下召卢先生入宫问罪。”
“谁知在等待皇上宣召的时间,卢先生又意外踢死了德妃娘娘的波斯猫,德妃恳求皇上严惩,最后是贤妃娘娘豁出颜面求情才保住他的小命。”
“消息传回卢家,卢大人本是想罚他跪祠堂思过,但卢家二房三房不依不饶,最后卢家放出消息与他断绝关系。”
“……”
饶是孟云裳再见多识广,听完管家的话也罕见的陷入了沉默。
思忖一番后,她交代管家,“细心照顾着,月银和份例照旧。”
只要怀安还需要他当先生,那衡王府就愿意当他的安身之处。
管家点头,“好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