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隐月捣药的动作一顿。
房中静得出奇。
茉莉气冲冲道:“侧夫人这不是以身孕要挟,让王妃必须见她吗?”
“方氏面如观音,心如蛇蝎。方清麦不愧是她的妹妹,手段和她一脉相承,无耻下作!”
苏隐月抖了抖药臼中的粉末,轻声道:“还是有点粗,还得用药杵再磨一下。”
碾药的沙沙声很快响起。
能下地行走的雨湘捧着鲜花进来,闻言担忧道。
“王妃,两个月的身孕本就不稳,若她在王府门口小产,又是一场风波。”
苏隐月将磨好的粉末倒进空瓷瓶,封上。
淡淡道:“孩子母亲都不在意自己的孩子,我一个外人还上赶着担心了?”
“爱跪就跪,小产就小产,又不是我孩子。”
茉莉附和,“就是就是!可不能放她进来,万一她进了王府小产,我们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至少她在门口小产,有外人看见,怪不到我们头上!”
画眉本就对方清麦逼迫的行为不满,兴冲冲跑了出去。
“奴婢去把她赶走!”
雨湘喊着画眉的名字追了出去。
待见到方清麦,雨湘没让画眉开口,而是美化了一下。
“侧夫人,今日实在不巧,王妃现下不在府中,你不如改日再来?”
方清麦当即就想站起来,“王妃何时回来?”
王妃不在家,她跪的时间长了,真有可能小产。
孩子让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她怎么可能不疼爱?
雨湘为难道:“侧夫人,你也知道王府的情况。”
“如今,王府内外所有事都要王妃拿主意,王妃日日早出晚归,奴婢也不确定。”
她给了画眉一个眼神,两人一起扶起方清麦。
雨湘细心地给抚平她裙子膝盖上的褶皱,温声道:“昨日王妃推拒府上拜帖,也是担心侧夫人白跑一趟。”
“侧夫人,恕奴婢说句实话,你和方氏再姐妹情深,也不能为了她不顾及腹中孩子啊。”
“再者,罚方氏去掖庭局是皇上下的令,你来求王妃也没用。”
方清麦一听,马上明白御王妃在王府,只是不想见她。
苦笑道:“多谢你的好意,我身不由己,是一定要求王妃宽恕姐姐。”
“罢了,既然王妃今日不在,我明日再来吧。”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雨湘眼神冷了下来。
“雨湘姐姐,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明天还要来。”
画眉不满道:“和她姐姐一样招人烦。”
雨湘拉着她回府,“来就来吧,今天王妃依旧不在家。”
画眉讥笑,“好言难劝该死鬼,我看,她非得把孩子折腾没了才会罢休!”
接下来的两天,方清麦都会跑来王府门口跪几分钟。
然后被芙蓉院的丫鬟出面劝走。
流言渐起。
在苏隐月去苍松院时,江在御提到了这事。
苏隐月漫不经心道:“爱跪就跪,反正我看不见。”
拿出四个香囊摆在江在御面前,“送你的。”
他拿起一个,爱不释手摩挲着上面的花纹,“针脚细密,栩栩如生。我很喜欢。”
女子送香囊,寓意他懂。
王妃还一连给他绣了四个,一年四季的有了。
苏隐月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你喜欢就好,回头我让绣娘给你多绣几个。”
江在御唇角笑意凝住,“这是王府上绣娘绣的?”
苏隐月点头。
顿时,索然无味。
见他放下香囊,苏隐月奇怪道:“怎么放下了?不喜欢了?”
“噗嗤!”
叶白低头闷笑。
江在御瞪了他一眼,取下腰间香囊,换上苏隐月送来的。
“喜欢。”
苏隐月把剩下的三个香囊推了推,“四个都带上。”
“这些香囊的香气能让你体内的蛊虫陷入睡眠,再配合我开的药,一两个月就能把蛊虫排出来。”
“香气大概会散发五天,香气没了你就来找我,我给你换新的。”
五天就有机会见她一次。
江在御抿嘴,“好。”
“我给你做了香囊,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你想要什么?”他心头一烫,“只要我有,都给你。”
苏隐月换了个位置,坐到他身边,狡黠一笑。
“给我摸骨,我要学内力。”
江在御眼睫一颤,很是手足无措了片刻。
“……好。”
竭力控制住翻涌的心湖,将手放在了她脸上。
掌心传来她睫毛扇动的痒意,一路攀爬到灵魂,最后钻进了心尖。
从脸到肩,再到腰,是他从未触碰的柔软。
可一撞上她平静略带探究的目光,就如火焰遇上冰水,那点骤起的悸动好似阳光下的积雪。
见了光就化了。
没了。
见他收回手,苏隐月好奇,“我根骨怎么样?”
江在御委婉道:“筋脉堵塞,根骨定型,练出内力的机会不大。”
“但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我给你整理一本心法,你先试试。”
苏隐月惊喜万分,“好!”
见他走到书桌前提笔,苏隐月随意找位置坐下。
托着下巴注视着书桌前的江在御,一颗心早飞了。
传说中的内功心法啊,想不到她也有一天能练。
就在这时,福伯走了进来。
“王妃,谨郡王妃来了,说是和你有要事相商。”
苏隐月一愣,“三嫂?她刚小产,不在府上养身体,找我干什么?”
福伯思索,“千秋节快到了,许是为了这事?”
皇后生日是千秋节,皇上生日是万寿节。
江在御,“王妃,你去吧,心法写好,我会送去芙蓉院。”
苏隐月压下不能马上看见内功心法的失落,“走吧。”
到了外面,福伯一脸犹豫。
“王妃,郡王妃进门时,全身罩在披风里,有点怪。”
苏隐月脚步一顿,“不会有人冒充她来杀我吧?”
“我不回芙蓉院了,你让侍卫把她赶走。”
福伯惊讶王妃这么稳健,忙道:“小人检查过了,拜帖上的确是谨郡王府的徽记。”
“跟在谨郡王妃身边的丫鬟,也是心素。”
苏隐月还是不放心,折返回苍松院,借走了叶白。
站在芙蓉院正厅门口,苏隐月让叶白走前面。
叶白抽出剑,踮着脚跨进大门。
惊诧的声音传来,“怎么是你?”
苏隐月想看,视线被叶白宽厚的背完全挡着。
绕出来,才看清来人。
方清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