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了。
淑妃微阖双目，深知能不能洗脱嫌疑，就看这回了。
片刻睁开双眼，指着自己红斑瘙痒的脸颊，从容不迫地说出打了两天的腹稿。
“皇上明鉴，臣妾近期身体不适，日夜难以安眠，便让会医术的琴蓉配了阴香安神。阴香能驱赶大鼍，实属巧合。”
黄泉教利用大鼍在含元殿作乱一事，是白婉蓉来飞鸿宫亲口告诉她的。
赵汐的人连白婉蓉都没查到，还想借此扳倒她，简直异想天开。
只要她咬死了不知情，赵汐也无可奈何。
赵贵妃早知她不会承认，讥笑道：“阴香？这香囊里的明明是竺香！”
“当着皇上的面说谎，方芷嫣，你可知犯了欺君之罪？”
明德帝凝眸看向淑妃，黑沉沉的眼神让她心惊肉跳。
泛冷的询问声线令人不安，“竺香阴香，这两者有何效用？”
“竺香静气安神，阴香镇痛驱寒，”赵贵妃给了如意一个眼神，“除此之外，竺香还有一个功效，它的气味能驱赶大鼍。”
如意接收到她的眼神，将书籍翻到竺香那一页，双手呈给明德帝。
长信宫其他宫人则将剩下的书籍送到齐顺仪等人手中。
宫人自发举着灯笼凑近照明。
火焰灼烧灯芯的哔剥声在安静的庭院中响起。
气氛逐渐凝固。
“众位姐妹都看清楚了吧？”
赵贵妃从托盘上拿起香囊，冲淑妃得意扬眉，“方芷嫣，要不要本宫请个太医来告诉你这是竺香还是阴香？”
淑妃脸色一僵。
太医当然分辨得出竺香阴香。
其实太医院的徐太医是她的人，她之所以没说香囊是徐太医配的，原因有二。
一是因为这种事情容易被其他太医拆穿，徐太医不敢撒这种太明显的谎。
二是……方家落魄，三皇子中毒，她的势力远不如从前，徐太医有了另寻山头的念头。对她的吩咐变得不怎么上心。
齐顺仪把书籍捏得咯吱作响，“淑妃娘娘怎么不说话了？是解释不了吗？”
淑妃闻言，柳眉一横。
她为了避免有心人怀疑，才将送给杜绮兰的竺香说成气味相似的阴香。
如此一来，即便杜绮兰告诉别人，因为阴香无法驱赶大鼍，也不会有人怀疑她提前知道含元殿有大鼍作乱。
从飞鸿宫到仁明宫一路，所有的一切如她预料的那般。
一枚小小的香囊根本无人在意。
唯一的变数是苏隐月！
这个小贱人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讨要香囊，硬生生把容易被人忽略的香囊拉入了众人视线!
要是香囊不落到赵汐手中，就什么事也不会有。
竺香能驱赶大鼍虽算不上秘闻，但不专门翻阅书籍，寻常人也不会知晓。
都怪赵汐！
她和苏隐月不愧是婆媳，讨厌的嘴脸一模一样！
淑妃心中对两人恨意又加深了一层，见所有人都在等待自己的解释，故作惊讶道：“原来那是竺香吗？”
“大概是琴蓉认错了吧。”
齐顺仪被她轻描淡写激怒，疾言厉色道：“两个皇子，一个公主的性命在淑妃娘娘口中竟只有认错了三个字？”
夏美人泪水忍不住漫出眼眶，跪下道：“皇上，此前嫔妾从未听说淑妃用竺香安神，淑妃娘娘此番说辞分明是狡辩。”
“再者，安神香料那么多，淑妃为何偏偏在这么要紧的关头换成竺香？还把竺香说成阴香混淆视听，她分明是蓄意谋害皇嗣，为三皇子扫清障碍！”
“求皇上严惩淑妃！”
淑妃呼吸声渐重，冷声打断，“你住口！”
“夏美人，你要有证据就拿出来，本宫容不得你红口白牙污蔑！”
赵贵妃当即呛声，“护送庄莹出宫的那批黄泉教余孽全部死在三皇子手中，淑妃，你和三皇子算计好了杀人灭口吧？”
明德帝阴沉着脸开口，“朕依稀记得，禁军来报庄莹逃跑时，老三第一个带人冲出福宁宫。”
“他若不是着急杀人灭口，是为了什么？”
“凌儿是担心放跑了害他父皇的凶手。”
淑妃面色凄然，“臣妾听说黄泉教毫无人性，每个教众都会在嘴里藏毒。一旦被抓，立刻服毒自尽。其他人抓到的黄泉教余孽不也如此吗？”
“当日在会景堂，凌儿见御王冲杀在前，心中过意不去，也想和御王一样保护父皇，才会积极去追。”
“皇上，你不能轻信了挑唆之言，就怀疑凌儿的孝顺啊。”
明德帝沉默地看着淑妃，他信老三没那么狠毒，但他不信淑妃。
赵贵妃敏锐察觉出他冷硬的表情开始消融，心头憋火。
知道明德帝不会动三皇子，她出声把话题扯回来，“三皇子是孝顺，那香囊呢？”
“淑妃，你佩戴驱赶大鼍的香囊现身含元殿，这会儿说不知情，是把我们所有人当傻子吗？”
淑妃身后的琴蓉狠狠捏了下掌心，下了某种决心。
扑通一声跪下，高声道：“皇上，贵妃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学了点皮毛，就逞能给娘娘配制安神香囊。”
意识到她想把罪名全揽在自己身上，赵贵妃眼神一厉。
“你内务府拿香的时候，没人告诉你拿的是什么吗？还是说，淑妃有渠道从宫外送东西进来？”
宫内宫外运送物品有勾结之嫌，琴蓉当然不会承认。
“奴婢去内务府时，见他们各有活计，便自行拿了，并未让他们陪同。哪知奴婢学艺不精，将阴香错认成了竺香。”
“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请皇上责罚。”
后宫的女人脑子灵活，很快就发现了琴蓉话语中的漏洞。
“错认？这么说，你原本去内务府要拿的是阴香？”
琴蓉垂眸，心思急转。娘娘将竺香说成阴香，她得和娘娘统一口径，才能让娘娘脱罪。
把答案在心里过了三遍，确认没问题，才开口道：
“回夏美人，奴才去内务府要拿阴香，只是不小心拿错了竺香。”
齐顺仪讥讽，“淑妃娘娘，你这奴婢好忠心啊。”
见淑妃闻之色变，琴蓉迷茫抬头，不明白说错了什么。
“方才贵妃娘娘说的清清楚楚，阴香镇痛驱寒，竺香静气安神。你拿镇痛驱寒的阴香给淑妃安哪门子的神？”
齐顺仪把书籍重重砸在琴蓉身上，“你个贱婢，还不如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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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加班比较严重，还是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