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的厉君泽和裴青澄互看一眼,眼神中都带着股凝重。厉君泽当机立断让小队先原地待命,他和裴青澄前去查看一看。
军队驻扎的地方一面靠海,在岸边很清晰就能看到有艘巨轮朝他们驶来,并没有看到船上挂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旗帜等。
为了以防万一,厉君泽立即调集兵马排兵布阵,安排了弓箭手拉弓准备,只要发现对方是敌非友,便第一时间射箭御敌。
随着巨轮一点点驶近,厉君泽眼神微眯,其他人则屏着呼吸,严阵以待。
巨轮上,同样有人在看向岸上。
陈安瑜站在在甲板上眺望,他在瞧到岸边有大量人影的时候,立马吩咐人亮旗帜,然后就往船舱里跑去。
“阿兄,咱们快要靠岸了,你感觉好点了吗?”
听到他的嚷嚷,晕船的苏子欲艰难从床上坐起身来,他脸色略显苍白,整个人有气无力。
这艘巨轮刚开出去港口的时候,他还是活蹦乱跳的,结果没想到第二天就开始吐的昏天黑地,到今天是第五天,整个人脑袋嗡嗡的,根本就没法思考了一般难受。
“阿兄,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陈安瑜推门进来,见苏子欲脸色惨白,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着急忙慌跑去找大夫,“我去叫骆大夫。”
苏子欲赶忙出声把人叫住,声音带着丝沙哑,“安瑜回来,我并无大碍,骆大夫开的晕船药我也有喝下,等到了岸上便能好了。咱们船只贸然出现,恐给军队照成恐慌,旗帜可挂了出去,别到时候起冲突。”
陈安瑜见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心里又急又气,强硬的把人按倒在床上,“阿兄,你快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送粮食的事交给我处理,你只管养好身体要紧。”
他的力气很大,苏子欲一时挣扎不开,他只能拍着陈安瑜的胳膊,温声道:“陈安瑜,你给我冷静点,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晕船并不是多大的事情。
可若是再耽误下去,那十万将士可就要没命了,他们个个上有老下有小,你忍心看着数十万的家庭支离破碎吗?”
“阿兄!!!”
陈安瑜不想管其他人会如何,他只在乎阿兄一人。
可与对方视线对视间,他看着对方那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阿兄,外面风大,你待会可千万别硬撑,有事吩咐我来就好...”
听着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苏子欲的心早就飞到了甲板外面,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厉君泽,不知道两年时间,对方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有没有变样子...
“是咱们大厉朝的船!!!”
岸上有眼尖的士兵喊了一嗓子,众人也很快瞧见巨轮上缓缓升起了熟悉的旗帜,原先那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不少,不再似方才那般警惕,甚至还欣赏上了那艘巨轮。
厉君泽和裴青澄表情却并未松懈,这船造型如此庞大,显然是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才建造出来,容纳下千八百人没有任何问题,突然行驶到军队驻扎地,不知道是有何企图。
若是敌军披着我方的外衣偷袭,未免太过于招摇,可若是真是我方的人,来意同样成谜。
厉君泽眼神微眯,正沉思着眼尖的瞥到船只甲板上的某个身影,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沉寂的眸光倏然颤动,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的再清楚些。
眼看就要踏空,跌落到深不见底的海里,裴青澄心脏一紧,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太子殿下,莫要再往前走了。”
“裴青澄,我是不是眼花了,我好像看到苏子欲了。”厉君泽说这话的时候,声线还带着丝颤抖和不确定。
裴青澄闻言身子一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甲板上果然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似乎比两年前要张开了不少,更添了几分帅气。
裴青澄敛了敛心神,语气是压不下去的激动,“太子殿下您没眼花,确实是苏世子。”
得到裴青澄的肯定答复,厉君泽目光贪婪的紧盯着苏子欲的身影,高声朝众人道:“众将士听令,准备接应船只靠岸。”
苏子欲站在甲板上,握住船上的栏杆,看着越来越近的岸边,心情也跟着激昂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到了厉君泽在朝自己招手。
苏子欲跟着挥手示意,眼里满是喜悦。
身后的陈安瑜生怕他站不稳掉下去,心惊胆战的护着他,他能感受到此刻阿兄很高兴,虽然不知道缘由,但只要对方开心,他便也同样高兴。
很快,巨轮在岸上士兵的帮助下靠岸了。
苏子欲第一个下船,双脚踏到陆地的瞬间,他不受控的腿软了一下,还好厉君泽一把拉住了他,半搂着将他扶起,皱眉关切道:“你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苏子欲站稳后,握着他胳膊的手并没有松开,而是抬眸与那思念万千的人四目相对,答非所问道:“厉君泽,我给你送粮食来了,满满一大船全是哦~”
哪怕苏子欲是世子,但这样直呼太子名讳亦是不合规矩,裴青澄和后面下船的陈安瑜都听得心里一咯噔,生怕太子殿下会不悦。
然而,事情出乎两人的意料。
厉君泽不仅没生气,反而心痒万分,恨不得立刻就搂住这人拥吻,在他看来苏子欲的眼神、语气活像是个求夸奖的孩子,看的他眼热不已。
顾及还有其他人在,厉君泽只是克制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世子千里送粮,这等恩情我替将士们记下了,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苏子欲嘿嘿笑了笑,侧头朝裴青澄打招呼,“裴青澄,好久不见啊!”
裴青澄有些眼热,不过在欣喜之余他还保持着理智,表情有些紧绷道:“苏世子,你是如何得知我等缺粮之事?”还来的如此及时。
闻言苏子欲眨眨眼,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好了应对答案,统统推到他爹头上,反正山高水长,他爹也不可能飞过来反驳,“我可是忠勇侯世子,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
至于那来源是谁,显而易见是他爹忠勇侯。
忠勇侯是天子重臣,皇帝暂扣粮草的消息必然是第一时间知晓,裴青澄想到当初暂住在侯府中,他曾和侯爷打过交道,对方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人,会暗中提供帮助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见他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厉君泽不着痕迹的皱眉,然后顺势道:“你一路辛苦,先去我帐中休息,卸粮草的事情我命人来弄。”
苏子欲点头,转而吩咐陈安瑜,“安瑜你辛苦些留下帮忙,晚些时间我便来替你。”
陈安瑜哪里舍得让他劳苦,当即上前语气担忧道:“阿兄,这边有我就够了,你整日晕船还是快些歇着吧!”
厉君泽眼神幽暗,他能感觉到这个喊苏子欲阿兄的男子动机不纯,他心头醋意渐起,不等苏子欲说话,他便率先发话,“那便辛苦你了。”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裴青澄,“苏世子送来军粮,形势有变暂缓原计划,裴青澄你立即召集所有大将及其他将领,一个时辰后到军议处议事。”
裴青澄连忙拱手道:“属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