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凉了。
    转眼，已经临近年底。
    不论是公司还是学校，各种各样的事情越来越多，温钰宁也变得越来越忙碌。
    这日，学校早八。
    一看到温钰宁进门，某个同学迫不及待地招手：“温同学，你看没看飞龙那个选秀综艺的最新一期？”
    “啊，没有。”温钰宁面带疑惑，“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跟这位同学并不熟悉，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今天这么热情。
    这位同学笑嘻嘻地凑到她身边。
    “新一期节目出来之后，网上都吵翻了天了。”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道，“不知道节目组怎么选的人，好些选手本事一般，脾气倒是挺大的，你看！”
    她递过来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那个节目的片段。
    视频里是一群选手在排练。
    本来没什么，练着练着突然一个选手情绪崩溃，开始大哭，还在大声抱怨其他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这个人温钰宁有点印象。
    是个实力不错但是表演被剪辑得所剩无几，在正片里毫无存在感的选手。
    但她看得一头问号——这综艺的剧情也太突兀了。
    视频还在播放。
    很快，其他选手反应过来。
    一个人上前安慰他，却被那个选手一把拍开，嚷嚷道：“不用你假好心！”
    镜头立刻给了对方一个受伤的表情特写。
    温钰宁认出这是寻他娱乐的人。
    “难不成又是剧本？”
    她嘀咕一句，突然看见什么，点击暂停。
    不起眼的角落里，镜子的一角映出一开始情绪崩溃的那个选手，正指着寻他娱乐的人，一脸控诉地说着什么。
    但是视频里并没有收录到这段话。
    虽然有可能是不能播的脏话，但温钰宁觉得，更有可能是暴露了节目录制的真相，所以才会被消音。
    她正在思考，手机突然被那个同学收了回去。
    “快上课了，”同学一脸微妙的表情看着她，“可惜你没看见后面还有一段，是你们成娱的艺人跟人吵起来了。虽然被剪得只剩下几十秒，但是大家都看得出，你们成娱的艺人也挺没素质的。”
    说完，她不等温钰宁回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感受到对方的恶意，温钰宁恍然。
    难怪这位不怎么熟悉的同学今天突然这么热情。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这点简单纯粹的恶意，温钰宁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她更在意对方提供的信息。
    如果没记错，成娱那几个外国练习生都已经解约离开了，剩下的练习生都不像是会跟人吵架的类型。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搜了搜这个节目的名字。
    这种录播节目一般都是提前录制的，为了给后期制作留出时间。
    虽然正片刚放送到第三期，但实际上节目的进程已经录制到第一批选手淘汰了。
    第一批淘汰选手的名单已经出现在网络上。
    好巧不巧，成娱的几个练习生都在其中。
    温钰宁眉毛挑起。
    这不可能。
    就算是没被她选入出道组的练习生，再怎么也不至于第一轮就被淘汰。
    下课之后，温钰宁立刻赶回公司。
    她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走到半路，车速突然降了下来。
    前排的阿古开口：“老板，前面好像堵了。”
    这个点怎么会堵？
    温钰宁心里冒出几丝疑惑，但也没多想，一边回邮件一边道：“绕路吧。”
    等到抵达成娱时，已经是午休的时间。
    公司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凝重。
    就连在食堂里，大家都一脸严肃地低声议论着什么。
    温钰宁正想找詹思梦打听打听，对方便揣着瓜主动上门。
    “温总，你看飞龙的选秀综艺了没？”
    “看了几个片段，怎么了？”
    难道公司的诡异气氛跟那个综艺有关？
    詹思梦凑上来，压低声音：“有被淘汰的选手要跳楼！就在今天早上。”
    “什么？”
    温钰宁睁大眼睛。
    她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回公司路上时，那不寻常的堵车。
    “这个综艺是在云州录的？”
    “是啊，今天跳楼的那个，是刚被淘汰的选手。”詹思梦拿出平板递给她，“跳楼前还直播了。”
    温钰宁脊背发凉：“真跳了？”
    “那倒没有，被救下来了。”詹思梦道。
    还好。
    温钰宁松了口气，接过平板。
    “一个按照剧本走的综艺，怎么会闹成这样？”
    “问题就出在这个剧本上！”詹思梦在一旁摇头叹气。
    这么大的事，十有八九会上热搜。
    温钰宁点开热搜榜翻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啊。”
    娱乐热搜里全是些流量明星用来刷脸熟的鸡毛蒜皮。
    “没了？那估计是被压下去了，不愧是飞龙，动作真快。”詹思梦啧啧两声。
    温钰宁再次搜索节目名。
    很快，页面里出现营销号发的相关事件始末。
    詹思梦在一旁继续道：“我们送去的练习生也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今天刚回公司，王总把人叫过去问情况了。”
    “怎么还惊动王总了？”温钰宁意外。
    王成祖居然会把几个练习生看在眼里？
    詹思梦耸耸肩：“刚播出的那一期，他们跟寻他那几个人吵起来了，现在全网都在骂他们呢。”
    说话间，温钰宁刷到一个视频剪辑，立刻点进去补课。
    一张泪水斑驳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
    这位选手在直播里爆料，表示遭遇了节目组的言语pua和冷暴力，以及恶意的剪辑。
    他原本清秀的面容在画面中只剩下狼狈和难堪，双目赤红，控诉时也有些语无伦次，可见情绪已经濒临崩溃。
    最为令人感到悲哀的是，观看直播的网友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心存死志，还在弹幕里冷嘲热讽。
    “这人疯了吧？”
    “好恐怖啊精神有问题吗？节目里霸凌别人还倒打一耙。”
    “装什么啊，节目都播出来了你还想狡辩？”
    詹思梦凑过来：“要跳楼的就是这个选手，说在此之前，节目组的导演训了他足足半小时，他实在忍不住了才崩溃成这样的，可是正片里却被剪成无理取闹的发疯。”
    温钰宁叹息一声。
    经过剪辑的“事实”，其实往往并不是事实。
    幸好，有路人发现他站在天台上摇摇欲坠的样子，及时报警。
    警察赶来打断了他的直播。
    网友们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人觉得他是在自导自演，博取同情。
    可见节目造成的影响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