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会开玩笑，”温钰宁笑得很甜，说出来的话却很无情，“经纪公司又不是做慈善的，更何况我们成娱找的都是最好的老师，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她看见表姑脸上生出怒意，话锋一转：“您是丰平市人，这点钱在丰平也就够买个一平米，对您来说应该算不了什么，是吧。”
    表姑刚要出口的不满被这句话硬生生堵了回去，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您别急，还有呢，除了培训费，公司还会为表哥量身打造造型，咱们新人也用不着什么顶级造型师，普通造型师出的look一套也就几万块，一个月准备个五十万也就够用了……还有宣传费，如果要上热搜的话，加上营销公司的费用，每个月至少要一百万起步——不，刚出道的新人宣传这块不能省，第一个月最起码要准备八百万，才能保持一个正常的曝光率……”
    温钰宁的语速飞快，丝毫没有给表姑插话的余地，算到最后一抬头，像是这才发现不对似的：“表姑？您怎么了？”
    表姑被钱砸晕了。
    她定了定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当明星要花这么多钱啊？”
    “是啊，都这样的，我还没算整容医美的费用呢，那才是无底洞。”温钰宁顿了顿道，“毕竟艺人出名以后赚得也多嘛。”
    表姑不愧是表姑，很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慈眉善目地对温钰宁道：“小宁啊，表姑就是普通人，哪儿拿得出这么多钱？你是温家的大小姐呢，帮表姑想想办法！”
    温钰宁虽然不是演员，但上辈子毕竟混迹片场多年，闻言表情便是一变，难以置信地道：“表姑，您这是想让我出这笔钱吗？”
    “我……”表姑一脸跃跃欲试。
    温钰宁一脸受伤地打断她：“表姑，我只是个工作没几年的小孩呀，哪里拿得出上千万？”
    她的声音不小，走廊外面就是客厅，此刻还有不少客人在。
    “你把表姑当成什么人了！”表姑压低声音，生怕被外人听见。
    她可不认为自己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那……”温钰宁狐疑地看着她。
    表姑到底多吃了几十年的饭，没有被轻易吓退。
    她转了转眼珠：“娱乐圈这么多人，总不可能个个都掏得出上千万来，你们经纪公司就不能先垫一垫，等我们赚到钱再还上不就成了？”
    “是有这样的例子，”温钰宁没等她表现出喜色，补充道，“不过不是公司出钱，是艺人跟贷款公司借，每年利息不高，也就百分之十，您要是一时拿不出这笔钱，我可以帮您联系。”
    百分之十？那不就是高利贷吗！
    表姑表情变换，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那要是一年之内还不上呢？”
    “您这是不相信表哥能在一年之内赚到几千万吗？”温钰宁明知故问道。
    别说表哥那样的小混混，就算是专业院校最优秀的毕业生，也不敢夸口说毕业第一年就能赚到这么多钱。
    但是表姑身为圈外人并不知道这一点，强撑着面子道：“不是不信，只是万一……”
    “也是，”温钰宁点点头，语调波澜不惊地道，“每年都有没出名还不上贷款的艺人被讨债，听说还有剁掉一只手什么的……”
    表姑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警察不管吗？”
    “华国的警察也管不到老外呀！”温钰宁道，“您难道不知道吗，早年海那边儿拍电影的，都是黑社会呢。”
    表姑：“……”
    她看向温钰宁的眼神已经开始不对劲了，仿佛在看一个混黑道的。
    温钰宁好似毫无察觉，还在殷勤劝说：“表姑您要贷款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那家公司，他们速度很快的，这两天就能把合同给签了……”
    面对积极得像在推销保险的温钰宁，表姑顿时警惕起来。
    “不不不，不用了，”她只想占便宜，没打算变成便宜给别人占，脸上的笑容一下子降了好几度，“我这趟过来就是看看你爷爷奶奶，如今看完了，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啊？表姑你这么早就要走啦？”温钰宁惋惜得跟真的似的，“我还想着过年期间能把合同签了，贷款公司说不定能给我发个红包——哎呦，我开玩笑的。”
    她像是说漏嘴了似的一摆手。
    表姑听在耳里，愈发觉得她在坑自己这个冤大头：“这你就不厚道了吧？”
    “可是，是表姑您主动问我的呀，”温钰宁无辜道，“难不成您觉得我价格开高了？您不信的话，回去随便找一家经纪公司打听打听，看他们开的是不是也这个价，我还往低了算的呢！”
    她一脸受伤地看着表姑。
    表姑被她堵得无言以对：“……我还有事，先回房间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像是生怕走晚了，身体里会少几个零件。
    温钰宁身心舒畅，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咳嗽了一声。
    她一僵，缓缓转头，看见来人松了口气：“栩哥啊，你吓我一跳。”
    温栩缓缓开口：“怎么说也是亲戚，吓唬你表姑做什么。”
    “我没吓唬她呀，她就算自己去打听，也是这个价。”温钰宁道。
    她还真没撒谎：表姑身为外行，表哥又是那么个条件，会搭理他们的只有骗子和皮包公司。
    那些满嘴跑火车的人开出来的价，恐怕比她还要高呢。
    温栩无奈。
    温钰宁坦然地回望着他：“栩哥，你怎么在这儿？”
    “叫你们出去吃饭。”温栩指了指餐厅的方向。
    ……
    今天来的客人有些多，餐厅里分了几张桌子。
    文心美看到温钰宁进来，立刻拉着那个自称王缪的青年，坐到她们那张桌上：“小缪第一次来我们家，小宁，你要替我们好好招待他哦。”
    温钰宁莫名其妙：“为什么？他是谁？”
    一听说对方是第一次来，她终于可以直接问出这个问题了。
    文心美介绍道：“小缪是小荷妈妈那边的亲戚，如今也在娱乐圈里工作呢，一表人才喔。”
    一表人才？
    温钰宁看了看竹竿似的王缪，疑惑这话是怎么昧着良心说出口的。
    文心美好歹也混了娱乐圈这么多年，一点审美也没有吗？
    不过听到这番话，她隐约猜到继母又想作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