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道:“谁家的都不是,我仅仅姓‘许’而已,跟师弟来自西域仙城。”
洪天眼蹙了蹙眉头,“不知二位跋山涉水、一路辛劳,来到中南仙域有何贵干?又为何屠戮我洪家豢养的灵兽、破坏两家聚灵法阵?”
我拱手礼天,道貌岸然道:“我们师兄弟二人云游至此,不过是想‘为民请命,铲除妖邪,造福天下’!”
“为民请命,造福天下”——
这两句话是十大名门之首的孟家家主的口头禅,我此刻说出来,义正言辞,压得洪天眼兴师问罪的气势滞了一滞。
洪天眼不得不跟着拱手敬了下天,以示遵从“孟家法度”,之后才脸色转冷,对我说道:
“尔等一介散修,也敢妄言‘圣训’、‘妖邪’?”
“西门郡的农田是干涸了一些时日,但早有本郡天师许松来向我洪家请愿祈雨。”
“若不是本长老日理万机,手头些许急事处理一时走脱不开,早就带着‘祈雨神符’前来布雨。”
说着把一张波光闪闪的符篆拿出晾了晾,又收了回去。
“你趁我等不在之际,煽动民意,把我们两家合开的湖场与豢养多年的灵兽给灭了,听说那修道有成、宅心仁厚的可怜鲤鱼力士还被摆上了餐桌,被你大快朵颐!”
“如此做派,怎知不是为了满足汝等口腹之欲!?”
洪天眼最后一句话说得“言辞如剑”,“口诛笔伐”无外如是!
我算是知道这些名门长老的说话水平,一张嘴皮子颠倒黑白,比法术运用得更为精妙。
虽然我来之前早就做足了功课,但还是低估了中南十大名门德法理论水平,要知道,洪家只是十大名门中排名末流的家族啊!
只一瞬间,我就觉得头顶的这片朗朗乾坤,陡然渊深难测起来。
……
我与洪天眼的斗法从刚见面就开始,双方算是各下一城。
第一轮我用一身犀利如剑的法力压倒了他。
第二轮他用极高的德法素养,污蔑我为了口腹之欲,披着“仁义”的外皮,鱼肉乡里。
至于,我为民祈雨的功劳,却只字不提!
前两轮不分胜负,我俩后续又斗嘴几句,互知对方深浅后,就觉索然无趣,索性不再多言,各自手掐法诀,决定以“术法”论成败。
先出手的是洪天眼,他自觉在法力浑厚上不如我,便想在法术精妙和法器上找回场子。
只见他一阵眼花缭乱的念咒施法之后,一道波涛汹涌的玄水乍然出现,向我奔涌而来。
我放出神识探查,发觉此水与普通的那些水系法术不同,说是水,更像是“水光”,在拥有充沛的水属灵气的同时,还具备如光般的迅捷特性,只眨眼间,就铺开至我面前。
我不欲与此术硬拼,施展剑遁术躲避,然而此玄水速度极快,在我身后追得很紧。
眼见玄水如附骨之蛆,我把更多的法力投入到剑遁术中,蓦地加快一成速度,忽左忽右两个连闪,混淆视线,紧接着,继续加持法力,第二次骤然加速,朝洪天眼直捣黄龙。
洪天眼冷笑一声,双手掐诀,再次打出一道玄水,一前一后,朝我围追堵截。
我射出一道剑芒打在面前的玄水上,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以前无往不利的剑光,就像射中了一面镜子,不仅没有穿透玄水,而且竟然反射回来,打向我这个剑芒的主人!
好在子剑气颇具灵性,在它即将射中我额头的一瞬,我的右手剑指终于重新稳住了它疾驰的惯性,让它停在我额头前半尺之处。
但刚解决完剑芒的问题,两道玄水已经连成一片,堵住我上下四方,疯狂旋转,如涡流般挤压过来。
危急关头,流光剑弹出剑囊,我手持剑柄,一剑斩出!
被日积月累在流光剑中,寂灭一切、绝情绝性的“母剑气”如白色长虹般喷射而出,剑气斩在玄水上面并未弹回,而是霍然斩出了一道缺口。
远处的洪天眼见此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他骇然道:“你竟然能斩开‘玄光真水’!?”
玄光真水并非凡水,而是上境修士用多种稀有材料祭炼而成,此水同时具有“水”、“光”、“镜”三种物性,神妙无比。
洪家因为跟此修士交好,才侥幸得了些,每次一放出此水,同境修士多是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过,没想到却被我这个无名散修给破了。
我趁着洪天眼吃惊的功夫,把“剑遁术”运转到极致,眨眼间就穿过了被斩开的玄水,光速般闪至他面前。
流光剑冰凉的剑脊压在他右肩头,寒光闪闪的剑锋抵住了他的脖颈。
一滴冷汗从洪天眼额角滑落至眉梢,他脸上的表情从惊骇化为讨好,讪笑着比了个大拇指:
“许道友……好剑法!”
我用剑脊拍了拍他的肩头,把流光剑收回剑囊中,洪天眼是樱河洪氏的长老,光天化日之下暂时还杀不得。
洪天眼见我法剑归鞘,松了口气,道:“道友如此修为,在西域应该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敢问是何人门下啊?”
洪天眼不是傻子,一个散修很难有如此惊艳绝伦的剑道修为。
但我也不是傻子,随便就把自己的根脚透露给他。我热络地搂住他的肩头,嬉笑道:
“天眼兄,我就是一个云游的散修,平生最爱之事,就是阅尽天下美人儿,听说中南十大名门中,你们洪家……”
我捂嘴坏笑两声,洪天眼的脸皮抽了抽。
我继续道:“里的那位……可是号称‘中南第一美人儿’啊!”
洪天眼缓缓转头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他用劝诫的口气对我说道:
“许仙道友,打赢我不算什么,须知‘一山更比一山高’……做人不能太猖狂。”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笑眯眯地说:“人生如梦,不如痴狂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