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胜男这话一说,公孙重就对我兴趣缺缺,他的目光又望向天罚山顶的天空。
谈话至此,我已从之前的情报功课中搜索到了公孙重这个人的身份:面前这人,应该是中南十大名门中排行第五的,百兽谷公孙家的嫡子,公孙重。
他筑基圆满期修为,其父是公孙家主公孙龙,其母是孟家家主的二妹孟熙鸾。他与许胜男应该是表兄妹关系。
相对与文绉绉的中南名门修士,这家伙倒是个异类,不光对我爱答不理,对许大郎等许家长老则直接无视。
“喂!重哥,你怎么老盯着那破山顶看?是不是也对那群天残地缺有意见?”
许胜男举起了个小粉拳:“有意见就打上去!小妹我支持你!”
许大郎不禁插口道:“小妹,你别乱出主意,这天罚山外有护山大阵,内有七名剑术高绝的筑基剑修,你让你表兄一个人上去,不是害他吗?”
公孙重冷哼一声,连看都不看许大郎一眼:“我可不像有些人那般无用!”
“今个我来,就是要灭了这天罚剑派!”
“好棒!”许胜男把虎斑灵猫放在地上,可劲鼓掌:“这么说,我舅舅他终于决定对天罚剑派动手了?”
公孙重“嗯”了声:“天罚剑派大恶似善,整日一副乐善好施的嘴脸,还喜欢装残疾、博同情……实际上就是藏污纳垢的所在!”
许胜男双目忽地亮晶晶的,她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葵花籽,嘎嘣嘎嘣嗑了起来。
公孙重面皮抽动了下,继续道:“我最近一直在调查他们,发现天罚道人手下的那六名筑基剑修都不简单……”
“那道号叫‘无光’的,他的本名叫做‘田光光’!
曾经就是一个爱偷窥女修洗澡的淫贼!他不光自己看,还把看到的东西绘制成画,拿到黑市上去敛财!
这让多少冰清玉洁的好姑娘身败名裂!有些人甚至因此上吊自杀!”
许胜男的双眼更亮了,她满怀期望道:“哥!你有那些个画吗?”
“喵呜!”
“少打岔!”
公孙重厉喝一声,缓了口气,继续道:“还有那个叫‘无音’的……他最爱偷听别人的隐私之事,特别是床弟之欢!”
公孙重咬牙切齿起来:“他自己听还不满足,甚至把所听之事写成小说,录进玉简里,卖给‘鹦鹉门’,换取修行粮资!
你说,这不是妥妥的邪修作为吗!?”
“哥,你有这些玉简吗?”
“喵呜!”
“别打岔!”公孙重怒声说:“最可恶的是那个‘无根’!他的真正身份是孟家子弟,却勾搭自己的……”
“嗯,这个不能说,说不得……”
……
公孙重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大致意思是,天罚道人的徒弟,大部分都是被各大家族通缉的邪修,经过他一番明察秋毫的调查取证,如今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他来此就是要把他们统统除去!
然而,就像许大郎所说的,他一个筑基圆满期的修士,单枪匹马怎么打的赢一个有着七名筑基修士的剑派?
不说半步金丹的天罚道人,就是无根这些剑修,普通的筑基修士在他们面前,落败不过是一个照面的事儿,许家的那三名长老就是明证。
相比较没心没肺的妹妹,许大郎厚道的多,他刚刚见识过剑修们高强的斗战手段,跟我抱有同样的疑虑,心直口快的他把顾虑说了出来,目的是不想让公孙重身陷险境。
但公孙重没有领他的好意,却是觉得他是在说风凉话。
“三尺,你自己无用,可不要认为旁人都是无用……”
“你知不知道,这些剑修是怎么被我们堵在穷山恶水的南域那么多年?”
“今日就让你看看我的雷霆手段!”
他说完猛地仰首望天,我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的夜空突然不见星月,浓厚的乌云盖住了整片山域。
“这是……”许大郎两个字喊得荒腔走板,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
许胜男跟着大喊一声:“这是舅舅的‘幽云冥雨劫狱符’!我向他讨要了好多次他都不给,却给了你!?”
公孙重咧嘴一笑:“给你有个屁用!你们许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你们找天罚的‘罪证’,你们就派几个三脚猫长老去应付,这符给了你,舅舅他放心的下吗!?”
……
两人的对话在我耳边拂过,却没入心,我整个心神都放在了夜空中的那层层叠叠的乌云中。
符篆亦有品阶,从低往高可分为“法”、“灵”、“宝”、“真”四字,再往上就不是我所能知晓。
炼气符修能画“法符”、筑基符修能画“灵符”,结丹符修能画“宝符”、元婴真人可画“真符”了。
“幽云冥雨劫狱符”的鼎鼎大名,我曾也听说过,传言此符非精修“符道”的元婴真人不可画,我紧盯着天空,就是想一窥,元婴真人的道法手段!
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天罚山顶的滚滚黑云如妖魔般纠缠环绕,道道闪电如百丈毒蛇穿云扭动,轰雷炸响间,漆黑如墨的雨哗啦啦落了下来,不多时,惨叫声漫山遍野。
冥水传言来自九幽地界,沾之则消融法力魂魄,被此水浸泡过的人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我们虽不在山上,可天罚剑派的凄惨景象,从夜色中传出的渺远哀嚎声,便可窥一二。
惊、怒、悲、哀,各种表情从许大郎脸上逐一闪现,他最后颓丧道:“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公孙重冷厉道:“天罚老道以为抱上天涯海角阁庄氏的大腿就可以高枕无忧,在中南开宗立派,但这恰恰是他的取死之道!”
“两只老虎打架,哪有羔羊插手的余地!?”
许大郎摇了摇头,“凡人未必不可造出巧夺天工之物,弱者也有弱者的坚持。
你看这漫山劫雨,虽说能夺人魂魄,但天罚剑派的护山大阵,以及那些宫殿禁制,未必不能抵挡一二。”
仿佛为应证他所说的话般,山上的惨叫声消停了一会,能听到的只是噼里啪啦的落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