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讨凡人歌的“排云战船”上，无论我走到哪里，屁股后面总会跟着一朵小喇叭花。
    当我站在船帆边仰望星月时，小喇叭花会背着双手，从我身边走过，摇头晃脑地道：“羊腿，我所欲也；许仙，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羊腿而取许仙也。”
    当我在船边俯瞰大地时，小喇叭花会在我身旁眨着一对桃花眼，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我：“师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玟曰：春宵一刻值千金。”
    当我想偷偷地给许安和欧阳宴传递这边的消息时，小喇叭花总会从阴影中闪现出来，拿出毛笔和竹简，认认真真地记录着什么。
    ……
    就算我回到自己休息的静室中，小喇叭花也会不知廉耻地跟进来，我想说她两句“不合礼法”，她则会拿出羊腿和美酒，堵住我的嘴。
    小喇叭花很贴心，小喇叭花很爱笑，小喇叭花的身材又凸又翘。
    只是我心里却似长了草般烦躁。
    孟囚牛和孟狻猊各带两路军队，分别征伐的是神农山和龙泉谷。
    孟十三代说收到了可靠情报，凡人歌的两处大本营就藏在神农山和龙泉谷山体内部的秘密基地中。
    传说中的歌者也藏在里面。
    孟十三代收到的这个情报不错，但我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凡人歌最初的组建者就是我的伯父许安。
    不仅如此，这两份情报是在庄齐物的建议下，故意透露出去的，“诸侯们”觊觎孟家第一名门的位置，但没有谁敢直接攻打道德宫，不说那里是整个德阵的枢纽，可借德气天劫护持，另外孟家到底还剩多少战力，也是个未知数。
    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引他们出来打，撬动德阵的凡人歌组织是个鱼饵，孟家就算知道它是个鱼饵也不得不咬上去。
    神农山和龙泉谷的这两场战役其他名门不会明面上出手相助，不过暗地里会派家族中隐藏的“苦修隐士”帮忙。
    这是列强窥探孟家底蕴的最好方式。
    这两场仗若是孟家输了，那至少一半以上的名门都会抛弃顾虑，号召所有人马，平推道德宫。
    若是孟家赢了，也难以抓到“诸侯们”的把柄，诸侯们会继续观望，实施长久以来谋划另一计划，由我这位获得孟家信任的刺客，献祭生命刺出夺取孟十三代性命的一剑，破开盖压了他们一千多年的德阵。
    “喂！你这些天怎么老是魂不守舍的？”
    静室中，孟痴玟一袭青衫，大大咧咧地坐在我的对面，一边吃羊腿，一边看着我出神。
    她修长的玉指指了指我俩中间案几上放置了好一会的羊腿，嗲声嗲气地道：“仙哥哥，你怎么不吃吗？”
    “是不好吃吗？”
    “那来点这个吧！”
    说完她手上青光一闪，出现一盘盛放着四个“肉丸子”的木盘，笑眯眯地道：“这可是两只五百年的老羊妖的‘球球’呢！吃了很补的！”
    我的目光终于从灯盏上摇曳的烛火移到了她春光四射的脸上，又看了眼木盘里的四颗球球，叹息道：“我怕吃了它们，忍不住会吃你！”
    小喇叭花似乎就等我这句话，桃花眼忽闪忽闪地，羞答答地道：“你想吃就吃嘛！”
    “咳！咳！”我突然被自己的唾沫星子呛到了，有点不敢看她。
    不得不说，烛光下，静室中，清香混着烤肉香，甜腻腻的软语，润出水的桃花，有个声音对我说——是男人都该犯回错，况且你还没有老婆。
    小喇叭花见我躲着她，竟然香肩半露地爬了过来，依偎在我身旁，白嫩的指头撩拨着闪烁不定的烛火，声音飘飘忽忽的：“这一战，就算大哥、二哥他们都未必能全身而退，爹爹很早之前就跟我说过，凡人歌后面的势力深不可测，许安那些人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家伙，不然爹爹早就出手把他们剪除了。”
    我看着依偎在侧的青丝玉肌，闻着她身上醉人的幽香，一时间沉默了。
    她是想说，春宵苦短，及时行乐吗？
    孟痴玟却不愿我沉默，她取出一青玉酒壶，樱红的唇对着壶嘴啜饮起来。
    “这酒是？”辛辣的酒味扑鼻而来，我好奇地问道。
    孟痴玟停下了啜饮，迷人地一笑道：“闷老驴！”
    “呃……”
    “你尝尝！”说完她猛地朝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随后对准了我的嘴巴，把唇齿间的酒渡了过来。
    那酒儿本是很辣，但经她的香舌搅拌过之后，就变得又香又辣，像男儿的泪，像女儿家的甜腻，混杂在一起，恰似人生百态。
    不知怎么，我蓦地醉了。
    一口又一口，我的手掌心突然沉甸甸的。
    “大吗？”她问。
    “大。”
    “软吗？”她又问。
    “软。”
    “好玩吗？”她再问。
    “嗯！”
    “那你怎么哭了？”
    “玩哭的……”
    “嘻嘻，真没出息！”
    “或许吧！”
    承影剑被我从剑囊中取出，子阳剑气不断地渡入玄黑色的剑柄中，白亮冰寒的剑身缓缓浮现，与烛火交织在一起，倒映着我和她连在一起的脸。
    “醉里挑灯看剑……”我忽而吟诵道。
    “梦回吹角连营。”她接了上来。
    接着她一挥手，烛火被一缕清风吹灭了，她真得开始吹起号角来。
    承影剑的剑身映着她雪白的脖颈，我轻轻地把剑刃压了上去，她捣蒜般的脑袋停住了。
    旖旎变得肃杀起来。
    只是没有持续三息时间，她油乎乎的两只手，来回拨弄着盘珠……
    我俩同时威胁到了对方的要害，只是注定失败的人是我。
    承影剑的剑光也熄灭了，我醉倒在了美人膝里，杀人剑又回到了剑囊中。
    ……
    一连三日，我俩一次也没有出去过。
    每天都是羊腿羊腰羊球，外加闷老驴相伴。累了就睡，饿了就吃，这辈子我似乎都未有如此放纵过。
    直到第三天晚上，似乎是孟痴玟腻歪了，她主动阻止了我的索求。
    “你想不想知道爹爹给我的储物戒指里放的是什么？”她的左肘支着席榻，桃花眼由妩媚变得认真。
    “结丹的最后两副灵药？”我抓着软乎乎的球，吸了上去。
    “别闹！”她拍了一下我的脑袋：“跟你说正事呢！”
    我扬起头，透过夹缝看着她的脸：“嗯！正经人说正经事！”
    孟痴玟看着我玩笑般的表情，忽地哭了起来。
    我抹去了她眼角的眼泪，又摸了摸她右眼角下好看的泪痣。
    听说生有“泪痣”的人一辈子都哭不够。
    孟痴玟看着我道：“许仙，你想不想现在就要里面的东西？”
    我扬起了眉梢：“不是说得等到娶了你之后吗？”
    孟痴玟看着我，看了好一会，才道：“你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