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多年的黎家原家主、传言死在秘境中的黎镇南突然出现在自己女儿的面前,一时间让黎梦若震惊之余,悲喜交加。
“爹爹,你怎么会在这里?”黎梦若擦掉了眼角的几滴泪水,问道。
黎镇南没有回答女儿的话,而是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她会,半晌忽而笑道:“若若,你长高了,也长大了!”
咕咚!咕咚!
两侧的肉壁突然颤动起来,空气中的湿气更重了,空间也在不断受到挤压。
几滴酸雨落在两人脚边的蛤蟆妖尸体上,发出呲呲啦啦的腐蚀声。
黎镇南仰头看了下上空,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马上就会有一场酸雨,两侧的肉壁也会压过来,你跟我来!”
黎梦若跟着父亲极速遁行了一会,便来到了一处半人高的壁洞中,两人低伏着身子行了一段,就见一望不到边际的洞穴。
洞穴上窄下宽,成葫芦状,远处有一沸腾的血池,血池上的洞顶不时有腥臭粘稠的液体往下滴落,啪嗒啪嗒落在血池中。
黎梦若四处张望了会,只觉得这里阴森恐怖,不禁问道:“爹爹,这是哪儿?”
黎镇南走到一块蘑菇型的石头前,魁梧的身躯坐了上去,面对着女儿回答道:“这里就是黎家世代相传的‘秘境’!”
“这里?在西蛮妖林那么深的位置?”黎梦若不可思议地道。
黎镇南呵呵笑了一声:“不然呢?你以为秘境会在哪?在碧水城中的话黎家保得住吗?”
“可这里这么古怪,怎么会是秘境?我也并未感受到浓郁的灵机,反而阴冷可怖的煞气无处不在?”黎梦若有点难以理解。
黎镇南叹息了一声,不答反问道:“你知道黎家是怎么没落的吗?要知道以前我们的家族,连元婴世家都不敢惹!”
黎梦若答道:“在第二次人妖大战中,黎家为了守住人族的决定性的战略要地,与妖族主力死战,资质好的家族才俊都死光了,家族中宝器后来也被人……”
“屁话!”
黎镇南不等自己的女儿说完,就粗暴地打断:“都是些愚蠢的说辞……”
“若若,我来告诉你真正的原因——
黎家之所以没落,是因为人妖之间握手言和,西进之路被喊停了!”
“什么意思……”
见女儿一脸不解,黎镇南继续道:“在上古时期,我们黎家所修的功法并不是走‘气道’一路,走的是‘力道’,黎家真正的功法传承从来不是你们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气道’功法,而是力道功法中最上乘的绝学——‘九转归元功’!
所谓‘力道’,就是鲸吞万物、以众化一之法。修的不是经络真气,而是丹元精煞。
人族修士想要成就此法,必须吸收服用那些凶妖巨兽的精魄血魂,才有机会凝练出‘力道法身’。
而那些高阶妖兽,都隐匿在深山老林中,手下聚集了无数小妖,没有人族的修士大军和战阵,单靠哪一个人或是哪一个家族,根本无法捕猎到它们。”
“所以,这才是黎家真正没落的原因吗……”黎梦若回想起往昔黎府的种种古怪之处,包括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会是妖怪……
黎家的祖宗们又为什么会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一只“白莲花妖”?
恐怕并不是为了涤荡丹药杂质那么简单。
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吃”吗?
可惜没人吃得下……
只有父亲换了一种途径吃到了。
母亲遇到了父亲,到底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一瞬间,黎梦若觉得这个世界,就像炼狱般恐怖。
她的脑海乱糟糟的,黎镇南的语调却越来越兴奋:
“这处秘境不是气道修士的福地,而是力道修士的宝地!这里虽然没什么灵气,不过这些血肉里藏着的可都是‘精元血煞’啊!”
说着他大手抓住屁股底下的石蘑菇一角,用力一掰,只见石壳内部,全都是蠕动的血肉,他揪出一块血肉来,塞进口中,大口咀嚼,脸上一副欲仙欲死的陶醉表情。
吃了一块还不满意,接着一块又一块,石蘑菇里的肉颤抖着,但无法改变它被吞食的命运。
那些肉块又黑又臭,血水混杂着恶心的黏液,黎梦若忍住呕吐的冲动,她不喜欢父亲的这个样子,开口打断了他:
“爹……你在这里待了那么久,怎么不回去?”
黎镇南不回答,只顾着吃。
“我和姐姐,还有家里的那些叔叔伯伯们怎么样了……母亲她怎么样了……您怎么不问问?”
吧唧吧唧……咀嚼吞咽的声音。
“黎家除了我和姐姐以及寥寥几人外,都死绝了!您知道吗!?”
黎镇南终于停止了进食,他咧开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嘴里的牙齿又黄又尖,还残留着黑肉丝与血渍,“死光了都没关系,只要有我在,就可以跟别的女人再生……多生几个,又是一个大家族!”
黎梦若不说话了,她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仿佛刚刚认识他般……这还是那个睿智刚毅的父亲吗?
或者说,以前只是伪装,现在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说了那么多,你也该饿了、渴了吧?”
黎镇南站起身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破碗,走到血池边,打了一碗血水,走到女儿面前,诡异地笑道:“来,喝吧!喝了它就不渴不饿了!”
黎梦若梦游般接过了碗,盯着碗里冒着蒸腾热气的血水,呆呆地看着,没有说喝,也没有说不喝。
黎镇南的笑容继续扩大,脸上出现了层层叠叠的皱纹,就像一朵枯萎的菊花:“喝了它,就能获得精元血煞,就可以习练我们黎家威震四海八荒的绝学‘九转归元功’了!”
黎梦若还是没有动静。
“你喝啊!”声音里有了一丝不耐烦。
“爹!这碗里好像有块肉。”
“怕你饿着,给你捞块肉吃。”
“爹,那边的血池里有什么?”
“有血有肉啊!”
“有点恶心,我不想喝。”
“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黎镇南的脸色忽地冷了起来:“从小就发现你傻憨憨的,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副傻样儿!”
黎镇南的脑袋逐渐膨胀,一张人脸缓缓破裂,嘴里缓缓长出獠牙,鼻子凸起,两只耳朵长成了蒲扇的形状。
片刻间,他的脑袋竟然化为了一只猪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