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泽安德正在实验室视察新科技。
金属桥如同一条巨大的银蛇,横跨在整个实验室中央,桥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天花板上的灯光,仿若星空一样璀璨绚烂。
泽安德站在金属桥上,双手稳稳地放在栏杆上,目光淡定而深邃。
他静静地听着实验室负责人的讲解,不时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一群科学家跟在泽安德身后,忐忑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问题,生怕错过他的一个细微的指示,不敢有丝毫怠慢。
新的探测器在去年已经开始研发,不过半年,进度可喜。
泽安德冷静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种称之为\"满意\"的神色。
看到老板的认可,负责人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条丝巾,轻轻抹去额头上的汗水。
看样子,今年和明年的资助应该都稳了。
麦克拿着手机从角落里走来,小心翼翼地凑近泽安德的耳朵,低声说着什么。
泽安德的眉毛先是微微挑起,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又变得严肃起来。
身后的一众人员不禁被吓了一跳,心中暗自猜测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所幸,好像老板生气的点并不关于实验室。
在麦克说完后,泽安德就风风火火的迈着大步走了。
车内,气氛凝重。
“格温去了一趟艺术馆就吵着要见我?”
麦克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泽安德,回答道:“是的,夫人情绪激动,在听说路途遥远后,就又回家了。”
泽安德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敲着大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她在艺术馆遇到谁了?听到了什么事?”
麦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夫人在艺术馆碰到了琳达小姐,她们逛了一路,而后一起去了卫生间。”
泽安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手放在了大腿上。
麦克继续:“她们在卫生间说了什么,其他人听不到,只是隐约间感觉有争吵声,那会儿只有玛丽和泰坦在。”
“你那晚没给琳达说清楚?”
泽安德的声音低沉而平静,然而,他紧抿的嘴唇和微微眯起的双眸,却隐约透露出内心怒火。
一向稳重的麦克此刻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如果真的是琳达的错误,那么自己作为规则讲解员,没有尽到规劝的义务,恐怕也难逃责任。
“已经说清楚了,她也同意不再招惹格温夫人。”麦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她似乎还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泽安德眼眸如深潭般幽冷。
“我知道了。”麦克连忙点头,表示明白。
不用泽安德先生吩咐,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汽车一路疾驰,往庄园驶去。
实验室位于城市边缘的科技区,与庄园是两个方向。
一个半小时后,汽车终于停在了古堡前。
泽安德一言不发地下了车,大步走进屋内。
麦克紧跟其后,心中忐忑不安。
玛丽扣着墙皮,在门口张望,等看到泽安德一脸严肃下车后,她惊得浑身颤抖。
身后的麦克看了看玛丽,给了她一个复杂的眼神,有抱怨,有同情,还有自身难保的担忧。
“先生,今天琳达非得跟着夫人逛艺术馆,琳达惹怒了夫人,夫人就生气了!”
泽安德大步往卧室走去,玛丽小跑着跟在他旁边,先行告状。
泽安德步履不停:“她怎么惹格温了?”
“呃……”玛丽不能说今天安格偷打电话的事,“呃……”
泽安德停下,低头看着她:“说。”
压迫感袭来,玛丽害怕地低着头,吞吞吐吐。
“呃……”
“玛丽。”泽安德再次提醒。
玛丽假哭着:“琳达说,她说你和阿利先生昨晚约她去酒店……”
玛丽声音越来越小,她不敢说出那个字眼,她不敢去刺激泽安德先生的神经。
果不其然,玛丽低垂的视线中,泽安德双手紧握,指节发白。
走到了卧室门口,泽安德听到了里面一种奇怪的声音响起,像是电钻?
他不禁觉得自己走到了工地。
玛丽斗胆挡住了泽安德:“先生,夫人现在情绪激动……”
看着忠心护主的玛丽,泽安德沉沉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说罢,汤姆给泽安德推来了轮椅。
泽安德坐了上去,推开了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站在起居室中央,拎着锤子的泰坦。
泰坦看到了泽安德进门,惊得往后跳了一步。
他被吓得无所适从,从他惊愕的双眼中,看到了泽安德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泰坦立马把锤子扔在了地上,笑的比哭还难看。
他规规矩矩地把手交叉放在身前,低着头不语。
锤子落地的沉闷声在室内传开,却并不明显,因为一旁还有不停歇的电钻声。
泽安德又把视线放在了泰坦旁边的小人身上。
只见安格正踩着一个稍微凹陷的保险柜,拿着电钻在使劲地钻孔。
让泽安德产生置身于工地错觉的“罪魁祸首”原来在这里。
泽安德淡定的坐着,看着安格满头大汗地给自己的保险柜钻孔,却钻不出一丁点儿伤痕。
他从未见过安格如此鲁莽的时候。
只见安格咬着唇,眼神坚定地看着钻头的位置,她的手臂颤抖着,可仍然固执地紧握电钻。
那紧握着电钻的小手与这粗糙的工具那么格格不入,泽安德不禁担忧,他的小甜心的双手会不会被磨出茧子来。
随着电钻的轰鸣声,与保险柜接触的平面时不时地迸发出小火花,让泽安德看了心揪。
可是小甜心看到泽安德来了之后,立马偏过了头,不再理会他,似乎是在生气。
甚至泽安德故意拍了拍自己的“残腿”,安格也一点没有自责和担忧之色。
泽安德不满地看了看泰坦,泰坦收到信号,立马上去拔掉了电钻插头。
轰鸣声停下,室内恢复了原有的安静。
安格一声不吭,就要再去插插头。
可泰坦已经抢先了一步,把电钻和锤子全都抱在怀里,生怕安格再和自己纠缠,小跑着走出了房门。
“泰坦,你怎么这样。”
安格生气地去追泰坦,可泰坦立马把门关上,锁住,害的安格差点磕到鼻头。
室内就只剩下两人。
气氛是鬼一样的沉默。
安格生着闷气,坐到了沙发上,用手臂盖住了双眼,全身抖动着。
泽安德按着轮椅上前,将安格的手臂拉下,看到了红肿不堪、饱含泪水的双眼。
“格温,你想看我的保险柜?这个里面什么也没有,我带你去看真的。”
“我才不想看你的破保险柜。”安格摇头,睁着一双泪眼抬头看着天花板。
“泽安德,你把我的身份证和护照放哪儿了?”
泽安德眼眸跳动,一种时隔4个月的不安感再次袭来。
这是一种私有宝物,即将离开自己的不安。
这种不安感太过于熟悉,在还未彻底弄清局面之前,就已经勾起了他内心的焦灼和暴虐。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试图控制着自己那叫嚣着,要奔腾而出的怒气。
“格温,你要身份证做什么?有什么活动需要我陪你吗?”
泽安德的大手放在了安格的腿上,试图安慰着安格激动的情绪。
感受着大腿处传来的暖意,安格低头,看着脸颊肌肉紧绷的泽安德,闭了眼,缓缓说道:
“泽安德,我要离开你,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