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进远又看向沈老二,沉声问道:“沈富贵,你还有何话可说?”
沈老二在心里把李氏大骂一通,但是面对亲人的指认,他也不得不从实招来,希望能获得宽大处理。
此时沈氏忽然从屋里出来,跪在地上。
“大人,民妇要状告沈富贵调戏长嫂,请大人为民妇做主。”沈氏说着脸上布满泪痕,重重磕在地上。
沈进远赶紧站起来上前扶起沈氏。
“长姐,你身子不好,不用出来吹风,你有什么冤屈尽管告诉我就是。”
沈进远的一声长姐,直接让现场炸开了锅。
“老天爷嘞,刚才是我做梦呢吧?你们听见啥了?”
“没有做梦,沈氏是县令的姐姐。”
“不是说沈氏是孤女吗?当年为了给爹娘凑钱看病,一两银子就嫁进了沈家,这当时也没听说还有个弟弟呀?”
“这下沈家的人完蛋了,你们说这万家的人运气也太好了吧?”
“你这说到地方了,当初大家是不知道沈氏被沈家的人抬扔了,就是知道,也没人敢跟到坟场去把人给救下来呀?人家万家的人偏偏就这么干了,不但把人抬回来,还愿意把人养在家里,活该人家运气好。”
“唉哟,我可听说了,当时村长准备用二两银子找村里人伺候沈氏的,让万家的人给截胡了。”
“哼,二两银子?除了看病吃药,还能剩下多少?而且当时沈氏名声可不好,谁大过年的愿意去伺候一个不祥之人,还是个病秧子?”
“所以说呀,心善之人必有福报,你们就别眼红人家万家撞大运了,还是赶紧想想你们谁得罪过沈氏吧。”
人群中的妇人顿时心慌起来,要说得罪沈氏,她们还真没有怎么得罪过沈氏,只是会说一些沈氏的坏话而已。
人群里传出嗡嗡的议论声,沈进远并未太过关注百姓的议论,毕竟沈氏在石子村生活这么多年,还被大家视为不详之人,不用想都能猜出来这些人在想什么。
不过站在人群里的村长却不乐意了,他觉得今天也该还沈氏的清白了,虽然他心里也很震惊,沈氏竟然还有一个当县令大人的弟弟,不过并不影响他接下来说的话。
“大人,沈氏一直被村子里视为不祥之人,其实都是沈老太故意为之,当年沈氏嫁入沈家没多久沈老大就没了,沈老太也瘫痪了,其实都是沈老四搞的鬼,当年,沈老大和沈老四一起出门干活,工地上出了意外,沈老大是为沈老四挡了灾才丢了性命的,这件事只有金牛知道,后来沈老四回来告诉了沈老太,被沈老太打了一顿,两人争执间,沈老太被沈老四推倒在地,被重物压断了双腿,这些年来沈老太为了不让自己的四儿子背上骂名,就把一切都推到了沈氏的头上,还是为了能够让沈氏心甘情愿的给家里当牛做马,不找沈老四的麻烦。”
村长此时说出真相,沈氏也惊呆了,她呜呜的哭泣起来,这么多年她竟然都在替四房背负骂名,而且四房还是害死她丈夫的凶手。
且四房的人也都死绝了,她总不能拿孩子下手吧?沈氏一时间感觉有气没处撒,心口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周围的百姓又开始议论起来。
“这沈家老太太难怪不得善终呢,原来是干了缺德事,沈氏当年一个水灵灵的闺女嫁进沈家,这才多少年,竟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怜见的。”
“行了,别说了,沈氏自有人为她做主,且看着吧,这沈家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沈进远此时却是怒火中烧,没有想到这沈家的人竟然胆子这么大,婆婆折磨儿媳妇,就连小叔子都想染指嫂子,长姐在这沈家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沈进远眼里都是心疼。
沈进远从老者面前拿起证词,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波澜。
这字?他不禁又看了一眼老者,不过老者低垂着头,面带恭敬,完全看不出老者的表情。
不过此时沈进远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他按下心里的疑惑,拿着证词到沈老二面前。
“画押吧。”
沈进远将证词扔在沈老二面前,衙差立即上前摁着沈老二画押。
沈老二面上灰白一片。
一场现场审判就这么结束了,沈进远当众宣布:“宣宁县,金乌镇石子村沈家,沈富贵,沈富海,沈富有三兄弟,其行悖于孝道,无视尊长之恩,悖理而行,悖心而居。
岂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然彼者忘本,不念生育之恩,既不奉养于床前,又不问候于膝下,实乃大不敬,其行可憎,其心可鄙,为世所不齿,为理法所不容。
依我朝律法,理当收监三年,每日受教化熏染,日思己过方可改之。
来人,将这三个不孝子拿下,带走。”
沈家三兄弟此时连冤枉都喊不出来,他们听了沈进远的一番教化,觉得心中愧对沈老太,都低垂着头不敢有所争辩,任凭官差将其押走。
沈进远扶着沈氏进了万家院子中。
围观的百姓还不愿散去,仍然远远站在万家门口观望。
“长姐,今天是上元节,我特意来陪你一起过节的,不知道长姐可能去镇子上逛灯会?镇子距离此地不算远。”
沈氏看了一眼万老太,万老太略显拘谨,毕竟知道了沈进远的身份后,就有了阶层,万老太向来对自己的身份认识很清晰,绝不会擅自越雷池一步。
沈氏见万老太一家都很拘束,心中也有些愧疚,不过本来他们今天都准备去镇子上逛花灯节的,如今还能和弟弟一起,沈氏心中更是求之不得。
“远儿,我们本来今天就准备去镇子上逛灯会,你看,姐姐身上都穿上了婶子给我做的新衣服,不过你来了,长姐更加开心了,这精神头都好多了。”
沈进远瞧着沈氏的气色确实好多了。
“行,那我们大家都一起出发吧?”
但是只有一辆马车,这么多人明显不够坐。
万老太适时道:“大人,草民一家都是做惯了粗活之人,身子也皮实,我们去镇子上走路即可,就不打扰大人亲人团聚之喜了,您尽可先行就是。”
沈氏心中不忍,这个时候万二嫂走进来。
“娘,静儿派马车来接我们去镇子上逛花灯,还派了马车来,就在门口候着呢。”
秋氏派来的马车很是时候,正好缓解了现在的局面。
原来跟在沈进远马车后面的那辆就是秋氏派来的马车,车夫一直在外面等着时机进去,却没有想到先进去的是县令大人,他只能在外耐心等着。
这下有两辆马车,但是大家都不敢上沈进远的马车,最后还是沈氏开口,让孩子们和她坐,大人都坐另外一辆。
一家人收拾停当后,终于出发了。
赵氏一家因为万金书身子骨还没有恢复,早早就说过上元节不出门。
孩子们本该欢声笑语的时刻,因为沈进远在场,孩子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沈进远看着孩子们很拘谨,便开口给孩子们讲起了自己这些年的所见所闻,还有一些笑话。
很快,车厢里就传出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而坐在后一辆马车里的小福宝则是依偎在万二嫂的怀里,乖巧的很。
马车在午时过后,才抵达镇子上。
秋氏已经早早在镇子口等着了。
万老太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熟悉的场景,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二十多天前他们一家是犯人的身份站在这里等待发配,如今他们却能衣着光鲜,陪同县令大人一起逛上元节,怎么能不让人唏嘘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