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金花脸色看着比上次更差了,手一直捂着自己的肚子,嘴里“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
“医生…求求你,快帮帮我。”
马金花已经没有了上次的傲气。
上次离开军医院后,她换了一家医院,在做了一堆检查后,医生同样说她是肝硬化,还让她住院给她开刀。
马金花自然是不肯的,觉得那医生还不如林宛纾呢。
人家只看一眼就知道她是什么情况。
哪里像那边医院一样,做了一大堆的检查。
一看就是坑她的。
马金花不肯住院,可也没有脸再来军医院。
回到家后,又听到隔壁邻居说有偏方,她就让儿子去弄了回来。
结果吃完没多久,她就感觉肚子痛得不行。
最后没办法,只能一大早厚着脸皮再次来到军医院。
林宛纾也没有说什么嘲讽的话,而是让她把手伸出来。
闻言,马金花也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就把手放在了桌子上。
接着拿来一个小布枕,把病人的手垫在上面,这才给她把起了脉。
林宛纾在坐诊之前,已经问过了石素蓉,她也可以给病人把脉看病。
今天来旁听的是谭红梅和另外三个男学员。
看到林宛纾直接给病人把脉,四人脸色都有些惊讶。
不过几人并没有去质疑,而是认认真真的在一旁观摩。
林宛纾把了一会脉后,又看了眼马金花的舌苔,检查了手臂和肚子后,才道:“你的肝硬化只是早期,不算严重,不过你现在出现了中毒症状,你昨晚吃了什么吗?”
听到她竟然连她吃错东西都知道,马金花瞪大了眼!
“我…我吃了个癞蛤蟆煮绿豆,我隔壁邻居说,这样吃能治肝硬化。”
林宛纾:……
“蟾蜍是有毒的,也不能治疗肝硬化,要相信医生,科学治疗。”
没忍住,她说了一句。
也多亏了她还知道处理一下,中毒没这么严重,否则这会哪能好好在这说话?
马金花见识到林宛纾的厉害后,她哪里还敢再反驳?
只哀嚎着求林宛纾帮她。
林宛纾也没有耽搁,直接让她进里头的治疗室,先给她解毒。
石素蓉还没来,四个学员就跟了进去,打算看看林宛纾是怎么给病人解毒的。
她中毒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了,催吐已经没有意义了。
林宛纾就先给她吃解毒药,接着,取出银针,给她做针灸,加快血液循环,排除毒素。
谭红梅看她一手针灸使得这么漂亮,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马金花一开始还感觉肚子痛得不行,没多久,就疼痛就慢慢的缓解了下来。
浑身还冒出了不少的汗。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解了自己的毒,马金花顿时感觉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道她昨天就不跑了,结果钱花了一堆不说,还受了这么大的罪。
恰在这时,石素蓉也进来了。
看到马金花身上插着的银针,她先是一愣,在问清楚马金花的情况后,眼底又微不可见的闪过一丝欣慰。
林宛纾给马金花解了毒以后,就回到诊室,准备给她开药。
“你的情况不严重,先开药软坚散结,清热解毒,再护肝保肝,有机会能够逆转硬化,不影响生活。”
听到她说自己的肝硬化不严重,还能治疗,马金花激动得脸都红了。
“谢谢你,谢谢你医生,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的治疗。”
石素蓉刚才还有些欣慰,这会听到林宛纾竟然敢打包票说肝硬化能逆转,顿时又忍不住皱起了眉。
不过她没有说话,而是在一旁看她开药。
林宛纾一边给马金花交代平日里的注意事项,一边在处方笺上写着药方。
这年代医生写的字都是极其潦草,外行人完全看不懂的。
不过林宛纾入行的时间还很短,没学会医生“专用字体”,写在处方笺上的字看起来还挺工整。
石素蓉看着她开的药单,眼底闪过一丝惊诧。
随着她写完最后一味药,她的惊诧已经变成了激动。
谭红梅几个难得见到石素蓉这么激动的表情,一个个都很是惊讶。
林宛纾开的究竟是什么方子?
为什么她会是这个反应?
不过碍于她的权威,他们也不敢当场询问,而是打算私底下悄悄问一下林宛纾。
马金花一脸痛苦的进来,出去以后已经舒坦了许多。
拿着药方,她脸上是欢欢喜喜的表情。
“医生,谢谢你,前天都是我不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乱说话。”
一边说着,她一边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林宛纾赶忙制止。
“这位婶子不必愧疚,回去遵医嘱,记得别再乱用偏方了。”
闻言,马金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呵呵呵…不敢…不敢了。”
而给自己妈抓来蟾蜍剥皮处理的全正明,更是没敢吱一声,只盼着林宛纾不要注意到他才好。
毕竟这样的事,着实太过丢脸了。
拿了药单后,两人很快就走了。
石素蓉则是上下打量林宛纾,越看越觉得她有点眼熟。
虽然心里有疑惑,不过现在人多,她也没有说什么。
马金花母子走了以后,林宛纾这一整天又看了不少的病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他们的病也是各式各样的。
林宛纾有些惊讶。
觉得他们就是组团来给自己刷经验的。
要不然怎么会一天内出现这么多不同的病例?
不过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林宛纾自然不会放过刷经验的好机会。
每次看完一个病人以后,她就习惯性的也做起了手札。
另外四个人就更不用说了,全程都没敢眨一下眼睛,就一边认真的听林宛纾的话,一边做笔记。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不过石素蓉一直没走,其他人也不敢离开。
最后还是石素蓉发话让其他几人先离开。
谭红梅原本还想约林宛纾去吃饭,顺便问几个问题的。
见状,只能先走了。
等其他人都离开以后,石素蓉才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林宛纾。
“宛纾同志,我能冒昧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老师。”
石素蓉又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她的眉眼,顿了顿才道:“你的外公是不是叫陶启铭?”
林宛纾以为她留自己下来是要讲今天看病的事,没想到她竟然会问自己的外公,不由得有些诧异。
“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外公?”
听到她真的是陶启铭的外孙女,石素蓉神情越发的激动了。
一把拉住林宛纾的手,她急切道:“你外公人呢?他现在在哪?”
见她这个反应,林宛纾哪里还不知道这又是外公的旧识?
不过想到那个早早离去,只给自己留下一个名字的老人,她眼眶又不由得一涩。
半垂下眼帘,她有些落寞的说道:“他已经走了二十年了。”
听到这话,原本激动不已的石素蓉,顿时就愣在了当场。
好半晌,她才像是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一般。
“怎…怎么会这样?陶叔他明明很厉害。”
他会医术,拳脚功夫也不错。
虽然因为战乱他们失去了联系,可石素蓉却深信他不可能会有事的。
石素蓉喃喃自语道,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
林宛纾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
“老师别难过,我外公死的时候还算安详。”
在那个年代,熬过了抗战,没有死在敌人的枪口下,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柔软的帕子擦在脸颊上,石素蓉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看着面前出落得娇美动人的女同志,她心中五味杂陈。
“我早该想到的,你的样貌跟婶子有几分相似。”
特别是那如画一般的眉眼,惊艳了她整个少女时代。
听到絮絮叨叨的讲起过往,林宛纾才知道,原来她外公跟石父石母是旧识。
少女时候的石素蓉展现了惊人的医学天赋。
外公就动了教她医术的心思。
不过那些年实在太过动荡,只教了几年,两家人就在战乱中走失了。
石素蓉从医十几年,走过这么多地方,再也没有见过陶启铭开过的方子。
除了她自己。
可因为这些年中医被打压的原因,她也没敢再动用过那些方子。
直到看到林宛纾,一笔一划的写出她记忆中治疗肝硬化的药方。
石素蓉才试探着询问了一句。
没想到,她真的是故人的后代。
深吸了口气,石素蓉又伸手拉住了林宛纾的手,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孩子,我…我前些日子对你有些严厉,你不会怪我吧?”
难得见到她这么温和的模样,林宛纾有些受宠若惊。
“怎么会呢?我知道老师是为了我们好。学医之前我已经知道了,这条路很辛苦,容不得半点糊弄。”
闻言,石素蓉脸上满是欣慰。
“好好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是个好孩子,以后私底下就叫我蓉姨吧,我跟你妈也算是姐妹了。”
林宛纾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
“蓉姨。”
“欸!好孩子!”
石素蓉又拍了拍她的手,脸上的笑就没有消失过。
接着,没给林宛纾拒绝,她就带她去食堂主任医师的窗口去打饭吃。
其他人看到两人亲如母女的模样,一个个差点没惊掉下巴!
“真羡慕宛纾啊,能得到老师的青睐。”
陈芝芝手撑着下巴,看着远处相谈甚欢的两人,眼底的羡慕都快要溢出来了。
“羡慕也没用,人家什么实力,咱们什么实力?”
人家已经在医院里坐诊了,他们还在啃书学习。
对比已经没有意义,只能埋头去追。
“说得也是。”陈芝芝叹了口气,随即又化悲愤为力量,“我吃饱了,回去背书!”
争取早日能够临床实习,也得到石素蓉的一个微笑。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加快吃饭速度。
开玩笑,别人都这么努力,他们不努力的话,难道又要等着被淘汰吗?
就这样,一群学员又开始卷起了学习。
林宛纾同样也没有闲过,每天除了坐诊,写手札复盘,石素蓉还额外给她布置了任务。
甚至动手术的时候,也把她带在旁边观摩。
其他人都羡慕坏了,更加努力投入到学习中去。
而林宛纾除去忙碌的医院工作,晚上回去还扑在空间里,继续给药膏做大量的试验。
好在药膏的试验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不良反应。
再做个半年,差不多就能用于临床实验了。
就这样,林宛纾开启了忙忙碌碌的医院工作生活。
而她这一忙起来,很快就到了十一月初。
天也渐渐的开始变冷了。
这天是周末,下班的时候,还不到六点,天色看起来就很晚了。
没敢耽搁,林宛纾收拾东西就准备回家属院。
秦衍上个星期带小苗苗来找过她一次,林宛纾觉得天冷了,没舍得让奶娃来回奔波,就不让他们过来了。
她有空间有防身武器,还有秦衍亲自教的防身术,从医院到车站这点距离倒没什么好害怕的。
林宛纾好说歹说,才劝住了秦衍,让她自行回家。
不过秦衍还是不放心,让她回来的时候必须结伴同行。
林宛纾就约了孟元霜,恰好她每个星期也要回岚县。
怕孟元霜等久了,林宛纾很快就将东西收拾好了。
只是刚收拾完东西,正准备起身脱下白大褂时,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石主任在吗?”
林宛纾扭头望去,门口的人不是祁红莲又是谁?
祁红莲乍一眼看到穿着白大褂戴口罩的人,还没认出是林宛纾,只是觉得有点眼熟,就赔着笑脸问道:“请问,石主任没在里面吗?”
林宛纾拉下口罩,朝她道:“石主任今天没出诊。”
看到是林宛纾,祁红莲瞪大了眼,声音有些尖利。
“林宛纾,你怎么在这里?”
闻言,林宛纾有些好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祁红莲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她身上的白大褂。
“这里是军医院,不是灾区,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听到她提起灾区,林宛纾又想起了她添加的药粉,顿时神色冷了下来。
“我是这里的实习医生,在这里出诊有什么问题吗?“
而祁红莲却宛如听到了什么荒唐的话一般。
“不可能!肯定是谁放你进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能在这里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