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幻草,产自西域,焚烧后会令人产生幻觉。”
“窦玉林不是自缢,而是有人对他使用了掺有致幻草的熏香,令他产生幻觉从而上吊。”
弹掉手上的香灰,王渝之取出手帕,将整个香炉包裹了起来,递给苏无名,低声道。
“县尉是狄公的徒弟,线索给您,您该知道怎么查,老奴就不多嘴了。”
“西域幻草?不是在前隋就被禁了吗,长安怎么会有这种奇物?!”
“谢过谦叔,无名了然。”
苏无名眼眸深沉,不动声色地将巴掌大小的铜制香炉收进袖子里,满脸哀痛的来到窦丛身边,对着窦丛行了一礼。
“窦公子突遭劫难,本官定会缉拿真凶,还请窦小姐莫要伤感,照顾好窦老才是。”
“苏县尉,您的意思是,我弟弟他,不是自缢,是有人害了他?”
窦丛怀中抱着昏迷的窦老,满眼泪痕,她闻言抬头望向苏无名,一脸的震惊。
“只是猜测,还需要二次验尸方可,一会县廨会有人来提尸,窦公子的尸体需先置于县廨之内,还望窦小姐行个方便。”
“哦对,谦叔会一些急救手段,窦老这是急火攻心陷入昏厥,可让谦叔看看。”
苏无名双手交叉,对着窦丛作揖,随后望向王渝之,挤眉弄眼。
王渝之翻了个白眼,幽幽道:“县尉大人怕不是记错了吧,老奴哪会什么急救啊,莫要害了窦老,需把窦老送到医馆才是。”
“诶,谦叔哪里话,您虽然名字中有谦字,还怎么总是谦虚呢,现在人命关天的时候,窦老哪来得及去医馆,谦叔莫要推辞了。”
苏无名按住了王渝之的胳膊,再次挤眉弄眼,气的王渝之没办法,只好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
他蹲在窦老的身边,用手指沾了点白色粉末涂抹在窦老的鼻孔内。
就在众人都在质疑王渝之的举动时,窦老突然接连打了三个喷嚏,悠悠醒转。
这一醒,立马嚎啕大哭:“林儿,为父的林儿啊,你怎么就忍心让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林儿!”
“窦老,窦公子的遭遇,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但还请窦老保重身体。”
苏无名见王渝之只是用一点粉末,就唤醒了窦老,偷偷对他比了一个大拇指,随后劝慰窦老。
窦老此时满脑子都是窦玉林的音容笑貌,最疼爱的儿子死了,窦家绝后了,他哪还能听得进劝慰。
哭了几声,眼白一翻,又晕了过去。
“爹!”
窦丛被窦老的二次昏厥,吓得脸色惨白,只能用求助的目光,望向王渝之。
“没用的,窦老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我能唤醒他一次,两次,但无法唤醒他千次万次。”
“况且窦老年事已高,让他睡一会也好,总是接而连三的昏迷,他的身体也吃不消。”
“窦小姐,这包粉末便送你了,先扶着窦老去睡一觉,不到万不得已时,尽量不要用这种粉末,多少有些伤身体。”
王渝之最怕美女哭,更怕看到美女哭着哀求,心一软,便将自己刚刚调制好的药粉递给窦丛。
窦丛千恩万谢,不知道的是,这一包小小的粉末,可是多种奇药研磨而成,
外界没得买,原材料都是王渝之用积分在商城里换的。
虽然消耗的积分不多,可若论价值而言,绝对在十块金饼之上,有价无市!
它作用很广泛,可解心悸之症,可解致幻,可解头痛之症,可解毒素,更可解昏迷...
若是遇到将死之人,将粉末涂在刀口上也可以快速止血,乃是杀人旅行,必备药粉之一。
原本王渝之研磨这些粉末,是打算留着以后去橘县的时候用,但眼下窦丛希冀的目光望来,也只能忍痛送出一包。
“谦叔大恩大德,小女没齿难忘,请受窦丛一拜!”
王渝之肉疼的表情做不了假,窦丛是大门大户家的小姐,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一小包的药粉非比寻常。
眼前这老头能给她一包,让她救治自家老爹,这份恩情对于窦丛来说,可大了去!
窦丛对着王渝之双手交叉,倒身便拜。
王渝之并未阻拦,坦然受了窦丛的一拜后,便将她搀扶了起来,笑道:“窦小姐言重了,老奴只是略尽绵力而已。”
“谦老先生不必说了,救命之恩自在窦丛心中,待它日父亲好转,我父女二人定登门拜谢!”
王渝之摇了摇头,默默站在苏无名的身后,苏无名见状,便带着王渝之赶回县廨。
路上,苏无名没话找话,低声询问王渝之:“看谦叔肉疼的模样,那粉末很贵重?”
王渝之皮笑肉不笑,反问道:“县尉大人月俸多少?”
苏无名一愣,幽幽道:“我大唐的县尉,月奉三吊大钱,十石精米。”
王渝之轻哼一声:“那包粉末,是你三年的俸禄。”
“多,多少?三年俸禄,你那一包粉末,竟然这么贵?”
“看来无名猜的不错,阁下并非普通人,只是不知道是太子门下,还是公主门下,亦或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子门生?”
听到一小包粉末,竟然价值长安县尉三年月俸,苏无名喉结滚动,着实被震惊到了。
他偷眼打量着王渝之,这不就是妥妥的谦叔吗,如果不是他自幼耳聪目慧,又跟谦叔相处多年,换一个人来,根本无法分辨。
好奇异的易容之术,这个伪装成谦叔模样,故意接近自己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县尉,您在说什么胡话,太子和公主,亦或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子,咋能看得上我这老奴?!”
“县尉还是莫要胡乱猜忌,专心判案即可,莫要负了狄公威名,如遇危险,老奴拼着这身老骨头不要,也要护得县尉的周全!”
长安县廨后门,王渝之瞥着一脸严肃的苏无名,说的话却不容置疑。
苏无名深深的盯着王渝之,忽然双手交叉,对着王渝之行了一礼。
“谦叔说得对,怕是无名这些日子走火入魔了,满脑子的胡乱猜忌,谦叔莫怪!”
“县尉哪里,诶呦,是哪个淘气包,在路上乱丢石子,老奴的脚,好像崴了。”
王渝之见苏无名很上道,心中安定,忽然面色一变,假装崴脚,顺带着推了苏无名一个趔趄。
就在这二人身体交错的空档,一枚袖箭于二人中间穿梭而过,钉在了县廨后门的柱子上,没入半分。
王渝之顶着苏谦的样貌,这一摔倒,虽然推了苏无名一个跟头,但苏无名还是本能的跑了过来,想要搀扶王渝之起身。
“嗖嗖嗖~”阴暗处,又是三枚袖箭射来,令王渝之脸含怒意。
他装作被苏无名搀扶的模样,推着苏无名的屁股,避开一支袖箭,又假装身体太重,苏无名拉不动,又将苏无名拽了一个趔趄,堪堪令苏无名避开第二支袖箭。
三支袖箭齐发,尽管王渝之百般掩饰,这第三支袭来的袖箭,却是怎么也避不开了。
王渝之脸色难看,一咬牙将苏无名再次推了一个跟头,扑在了苏无名的身上,随后用胳肢窝,硬生生的夹住了第三支袖箭。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着四周打量着,却发现偷袭者早已逃之夭夭。
苏无名心灵剔透,王渝之接连推搡他,早就心中起了疑心,
当他看到王渝之的嘴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黑时,连忙四下张望,见到了门柱和角落处的袖箭。
“谦叔,你怎么了?”
王渝之此刻只觉得头晕眼花,一个没忍住,一大口黑血喷了出去,瘫软在地。
他赶忙从玉带中取出解毒丸服下,呼吸才顺畅了许多。
积分商城出产的奇药可见一斑,王渝之服用后,体内剧毒瞬间化解大半,
但以王渝之仅有的两点积分,堪堪购买一颗解毒丸,并不能替王渝之将体内毒素尽数消散。
王渝之咬着牙,一把抽出腋下袖箭,盯着箭头打量着,被苏无名搀扶进县廨内,回到了卧室中。
王渝之此刻无比的虚弱,体内毒素似乎有要复发的模样,可他现在根本没积分买解毒丸:“好厉害的毒。”
猛然间,体内毒素反扑,王渝之又是一口黑血喷了出去。
黑血落地,宛如强酸一般,瞬间将木质地板腐蚀了一个大洞,吓得苏无名连连后退。
王渝之取出白色粉末,将整整一包粉末倒进嘴里,又拿过拿水送服,却发现体内毒素不仅没有被压制,反而更增加了反扑的趋势。
他望向屋内苏无名,眼白一翻昏死过去,只留下一句话。
“快,速去鬼市,请,请费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