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弦两世以来,唯一认可的兄弟,只有一个。
那就是祁寒。
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共同的穿越经历,以及相投的默契,让他们结下无比深厚的情谊。
可他知道,祁寒说得是血缘上的兄弟。
此世他有多少血亲,他并不知情,祁寒更不会知道。
这种情况下,能称得上他兄弟的,只有一人。
那就是他前世的堂兄。
“你只见过他一次。”叶弦慢慢地说,“说了两句寒暄的话。”
虽然他知道,对祁寒而言,大部分人都是一眼定生死。
但叶弦方才和男人的对决中,也没发现对方是穿越者。
更没发现是他堂兄。
由此可见,就算是那货,对方也绝对没有上辈子记忆。
这种情况下,祁寒还得出这个判断……
“直觉。”
果然是这个答案。
如果说叶弦是全系精通的话,祁寒应该算是单系走到极致。
他命盘中那颗象征失落道路的星辰,犹如一轮耀阳,令其他所有星辰黯然失色。
而那条失落道路所司掌的权能,与“道路”相关,与“洞开”相关,也与“预言”相关。
所以,祁寒擅长占卜,直觉又极其精准。
这都是这个世界早已缺失的能力。
为了掩盖这一特性,祁寒在修行中,一直很注意容纳荧惑、辰星和镇星的光芒。
他利用失落道路,将命盘中的这三颗星辰点亮。
对外则宣称自己三系同修。
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以荧惑的变化思维、辰星高速计算带来的精准推导、镇星的角争之道。
三管齐下,从而掩盖一些由占卜,乃至直觉而定的抉择。
不仅如此,为防止自己太滥用直觉,祁寒大部分时候都把这个功能给屏蔽了,全都依靠理性思考。
现在居然打开……
叶弦知道,祁寒那边必定窥探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乌衣巷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所以,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潜台词就是。
杀,还是留?
哪怕是前世,叶弦对堂兄也毫无骨肉之情。
他不动手,不是怕了对方。
只是对庞大的家产不感兴趣,又不想顺着老头安排的路线走,成为斗兽场厮杀的虎豹,这才远走他乡。
换做此世,又坐上竞争的天平。
要不要杀,就是一个字而已。
祁寒破天荒没有立刻回答。
他怀疑,他们已经入了一场局。
神明早就设好的局。
祁寒是个极其警觉的人。
看到双生姐妹求黑猫,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和灵青虞的相遇。
倘若他俩是男装认识灵青虞,祁寒可能还没那么警惕。
偏偏是女装。
祁寒又基本已经确定,东夏王族能变成猫形。
而他和叶弦,虽无血脉之亲。
可他们两辈子都是同年同月出生。
不知是不是同日,是因为祁寒不知道自己的具体出生日期。
加上这辈子,共同的穿越经历,和多年感情。
正如叶弦将祁寒当做兄弟、挚友、生死之交一样,祁寒同样如此看待叶弦的。
这种情况,能否在某种仪式学,或者概念意义上,被当做双生?
祁寒本不能确定,只是有所疑虑。
但在见到男人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很可能成了真。
倘若男人真是叶弦上辈子的堂兄,前世今生到底孰真孰假且不去说。
但以祁寒对仪式学的精通,以及预言式的判断,立刻就得出结论:
【以“双生”的方向而论,对方与叶弦的联系,并不如我和叶弦。】
若是将对方和叶弦强行捆做“双生”,反倒不合理。
可若祁寒和叶弦算做“双生子”,对方另有他用。
又因为和叶弦的联系,将他们勾兑、牵连起来。
这种位置上的颠倒错乱,恰如镜像反转。
便足以成立。
虽然祁寒还是觉得有所误差。
双生子,要对双生子。
拼图的另一位,很大概率是那位东夏王。
可若是这样,男人的性别和道路,就不大对了。
若他们这边是双生子,那边镜像翻转,应该性别也要相同才对。
可祁寒转念一想,这个世界的对应关系,更多是道路、概念,性别反倒不一定是很重要的一环。
出于这个想法,祁寒问:“他命盘中可有岁星?”
叶弦会意:“他本命主辰星,上一次游戏胜利,命盘中的岁星被强行点亮。”
奇怪。
东夏王那边的属性,可是没有后土的。
后土、岁星,这是镜像的对应。
要么一起有,要么一起没有。
难道说……
祁寒瞬间明了!
如果东夏王在这次事件中,因为过度痛苦,觉醒了后土。
或者太过虚弱,被强行附着了后土。
那么镜像对应依旧成立!
虽然不知这种“镜像”,到底从何而来,又有何用意。
但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完全顺着走。
至于杀谁,帮谁,根本不用考虑。
东夏王帮助了他们,乃是实情。
方才天平破碎,情况危急,东夏王第一时间将他扔走,让他立刻去找叶弦,然后听从她的嘱咐去救人。
不仅是让他远离危险地带,也是让他不被帝国盯上。
若真要打破宿命……
“钥匙给我。”祁寒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右手。
手中出现一座天平。
这就是先前游戏的核心之一。
男人确实要抢。
但论抢东西的本事,还没谁能和失落道路的“洞开”相比。
“通道即将打开,你模仿我,以辰星和太阴之光,照耀他人,外面会有大人物接应。”
言下之意,就是让叶弦借助天平,分饰二角。
至于残留的岁星之力,还有岁星附着的标记……
有大人物的辉光照耀,看看能不能借机处理。
叶弦将钥匙递给祁寒的那一瞬,巨木的枝叶,豁然洞开!
原来,在那无数黑漆漆的枝叶遮掩下,树冠之上,竟然有一口井。
井口露出的那一刻,满月的辉光,猝然射下!
所有秘密这才清晰意识到,原来,乌衣巷第二层的最顶端,居然就是第一层的最底下!
正因为如此,通道打开的那一瞬,第一层的月华,可以照入第二层!
而第二层的满月,竟然就是井中之月!
天上月,井中月。
互换的那一刻,即是通道打开的那一刻!
却有一把赤红的长刀,立于井上。
刀气的清辉,阻挡了投射的月光。
刀尖的方向,牢牢钉住了井中的月亮。
“以身化刃。”灵青虞轻声道,“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