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辞入学一周,一切如常。
去年她曾在京北掀起过一阵风云,别说在学校,就是在京北的演艺圈,她也曾引起一阵铺天盖地的热度。
一张路透图,更是让她吸粉百万。
但显然,现在所有人都忘记了。
学校论坛、百度贴吧、各种娱乐八卦网站上,关于她的任何讯息,全部被抹掉了。
方辞每天照常两点一线,白天回学校上课,上完课会去图书馆坐着看书等程先生下班,每天放学他都会亲自来接她。
日子好像很惬意,可方辞又莫名感觉怪怪的。
有时候,她会静静地站在学校门口的精品店橱窗前,眼神专注地盯着店内双双出入的小情侣。他们手牵手挑选着精美的礼物,脸上洋溢着幸福和甜蜜的笑容。
看着他们,她不禁心生羡慕之情。然而,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无法参与其中。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件小事,方辞却觉得她永远也不可能像他们那样。
程先生的车子到约定的路口时,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没人接。
想到她可能又在图书馆看书看过头了,程先生下了车,准备亲自去学校图书馆抓人。
他才下车走了两步,隔着不远的距离,他要找的人正站在一个精品店门口,盯着里面的人出神。
程先生轻轻朝她走近,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侧,她看得太入神,竟然没有发现他。
程先生倏地拉住了她的手,吓得方辞手心直冒冷汗,挣脱的间隙,猛然抬头,发现拉她手的人竟然是他。
他朝她笑了笑:“你在看什么?”
方辞反手握住了他的大掌,一脸恐慌:“你干嘛突然下车?咱们赶紧回车里。”
她拽着他走了两步远,程先生有些无奈:“没事,这里没人认识我。”
他鲜少在公众面前露面,社交媒体、娱乐八卦、风云人物周刊上,只要涉及到他,都是一张匿名的黑色影子,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除了他外形条件在路人之间显得太出挑,容易引人注目,其他也无可厚非。
方辞一听这话,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真的没事嘛?”
程琛点了点头:“你放宽心,我也是普通人。再说了,就算你真能捅出什么篓子,我都能替你善后。”
方辞脸色一松,不再催促他上车。
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专注。突然,他注意到她额头间的发丝略显凌乱,他缓缓伸出手,轻轻地将她的发丝理顺。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发丝时,他感受到了一丝柔软和安心。
她的脸瞬间就像是被火烤过一样,变得通红无比,就连耳朵尖都泛起了一抹诱人的红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恼怒和羞涩,语气也带着些许不满:“你干嘛?!”
这三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充满了嗔怪和质问。
程先生给她整理好头发,“你头发乱了。”
听到他这句话,方辞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句话。
村上春树说:“如果我爱你,而你也正巧爱我,你头发乱了的时候,我会笑笑地替你拨一拨,然后,手还留恋地在你发上多待几秒。”
她脸更红了。
他勾了勾唇角:“你刚刚在看什么?是有什么想买的?”
方辞摇了摇头,“没有想买的啦。”
程先生明显不信:“真的没有?”
方辞:“真的没有。”
程先生下一秒,突然说道:“我把这家店盘下来送给你。”
方辞大惊失色,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别这么夸张啦,我真的不需要。”
程先生:“那你,刚刚在看什么?”
方辞有些难为情:“我只是……我只是想进去逛逛……”
程先生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一般。带着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径直朝着那家精致典雅的精品店走去。
程先生人长得周周正正的,一脸正气,像他这样英俊的男人,一进精品店就引起了一阵骚动,店内所有人目光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相比方辞的局促不安,程先生反倒自在得多,很自然带她逛完了精品店,还给她买了几串廉价的手链,方辞选得不亦乐乎,程先生却皱了皱眉:“你要是想买首饰了,我给你买,带你去拍卖行选。”
方辞拿起那串贝壳手链,轻轻地放在手腕处,试着戴上它:“才不要。”
程先生不理解,但尊重。
嘴上很嫌弃,还是很绅士掏了钱。
两人从精品店出来,程先生替她提包,拥着她往车内走去。
刚一上车,程先生便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京北电影学院精品店,处理一下。”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面容平静如常,似乎对这件事毫不在意。
方辞不可思议看了他一眼,怪不得他刚刚完全不着急,原来是有后手。
程先生见她盯着他,解释了一句:“我只是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他将她送回了别墅。
今天,没有人做饭。
程先生今天说的,他要亲自给她露一手。
然而,冰箱里除了两个鸡蛋,什么也没有,“巧夫难为无米之炊”,程先生折腾了一会儿,只得作罢。
他带她出去吃了个饭,顺道捎她去菜市场买明天的菜。
两人原本要去大型超市逛的,路过一个路口时,方辞突然发现路边有一位老爷爷在卖菜,方辞只与程先生对视了一眼,他便心领神会,将老爷爷摊在地上的一筐红薯全买走了。
程先生将一麻袋红薯拖上了后备箱,方辞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看来,这几天我们要天天吃红薯大餐了。”
程先生将车后备箱关上,白皙的脸微微泛红,白色衬衣袖口微微褶皱:“无妨,可以让厨房换着花样做。”
然后,两人又手拉手走进了一处老旧的菜市场。
老旧的菜市场是一座城市烟火气息较为密集的场所,柴米油盐酱醋茶,一粥一饭,无不彰显人生百味。
很新奇的体验。
程先生自小到大,从来没有逛过菜市场。
他像一个从没见过“世面”的人,见识了很多没见过的蔬菜,然后聚精会神看着方辞跟菜摊老板讨价还价,或是她精心挑选辣椒和蔬菜。
他看着看着,眼底闪过一丝崇拜,方辞将一瓶老干妈塞到他手心:“程先生,逛菜市场是不是你的人生初体验?”
程先生接过老干妈,一本正经道:“我的第一次,都给你了。”
一语双关。
方辞听到他低声的“混话”,脸色“唰”地一下就红透了半边脸,嗔怒瞪了他一下:“程琛,你给我正经一点。”
程先生佯装无辜,方辞突然丢下他往前走,他提着老干妈在后面追。
他身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打了领带,外面还穿了一件薄款的黑色西装外套,身形高挑,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两人本就长得郎才女貌,在人群中太过张扬,引得路人频频回眸。
程先生赶紧追上她,语气放软了下来:“辞宝……”
方辞一看他这副模样,倏地莞尔一笑:“都说了,你要正经一点。”
程先生挑了挑眉:“你喜欢正经的?”
方辞不去看她,恼羞成怒上了车。
程先生一看她又生气了,无奈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自己惯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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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那一沓照片的时候王锦婳正从月半湾回到王府。
她脸色煞白,一直目不转睛盯着照片中的俊男靓女,胸口闷得厉害,她将照片丢到了沙发上,猛地捂住了胸口。
两分钟后,胸口的闷感才缓解了一点。
王锦婳重新拿起照片审视,照片中的程先生,眸子一直灼热盯着那位小姑娘。
这个人,是方辞。
怪不得这段时间,程先生总是借口有公事要忙,王锦婳一连多日没有见到他,打电话去问松哲,松哲也说先生确实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一想到忱哥儿正在晋升调动的关键期,王锦婳硬是忍住了脾气。
她是怎么也没料到,摊上家庭重大变故的方辞,竟然还能重返京北。
王锦婳刚刚收拾完娱乐圈几个女星,据私家侦探报告,那几位女星是新人,还没进入娱乐圈就崭露头角,制片人、广告商、品牌方早就慕名前往,迫不及待抛出橄榄枝。
有了去年方辞的前车之鉴,王锦婳这回为了防患于未然,直接掐断了苗头。
谁知道,源头一直没铲除。
王锦婳气得手抖,狠狠将那一沓照片丢进了垃圾桶。
她愤怒打了一个电话:“不是让你拖着她,怎么把她放回京北了?”
“你听不懂人话么?我要让她在京北消失!!!”
刚挂完电话,家里的座机又响了。
王锦婳平复了心情,接了电话,语气客客气气的:“父亲,您有什么事?”
“没有,忱哥儿挺好的。我还不急呢,等忱哥儿调动的正式文件下来再说吧,他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的。”
“忱哥儿上不上进,您又不是心里没数。”
“好的,父亲,您放心吧,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一挂断电话,王锦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这次的威胁,来得比以往都要猛烈。
王锦婳让私家侦探把所有蛛丝马迹全拷贝了一份。
“大小姐,司小姐说找您。”
下人突然在门外通知了一声。
王锦婳刚从月半湾回来,现在正在气头上,不喜见人。
但司千妤是忱哥儿的亲妹妹,还是司府这三代中唯一的千金,她在司府的地位不言而喻。
王锦婳只得将文件袋收好,整理了一下情绪,冷声道:“请她进来吧。”
司千妤进来时,王锦婳快速切换了脸色,脸上露出笑容,拉了拉司千妤的胳膊,尽显亲热:“小妤,我前脚才从月半湾出来,这会子的功夫,你就想我了。”
司千妤吐了吐舌:“是啊,我是太无聊了。我哥最近也不回来,加上我这几天没有设计灵感,索性来找你玩。府里太闹心了……”
听到忱哥儿没回来,王锦婳脸上闪过一丝怒意。脸上依旧挂着笑脸,试探问道:“忱哥儿最近在忙什么?”
司千妤压低声音:“我哥一直不喜欢待在府里,其实我也不喜欢,太压抑了。前年,我们跟着爷爷住在司府大院,他每天都是一板一眼的,我们严格奉行军人作息,好不容易搬了出来,爷爷还会隔三差五派人过来监视我们。”
王锦婳在一旁认真听着,情绪价值拉满:“我能理解,之前在国外,我爸也是,我做什么都要管。司伯父和伯母应该比我爸妈开明吧?”
司大爷常年在国外,接受了不同国家的文化学习,文质彬彬的长相,温文儒雅。精通八国语言,常年辗转于各国,不常回京北,对后代的教育完全奉行“不干涉”原则,坚持自主发展。
当年,司府的大少爷风光无限,年轻有为,经常去不同国家进行文化交流,在俄罗斯国际航班上,认识了前往俄罗斯旅行的梁婉芝。
梁婉芝出身豪门世家,是申城梁府的千金,高贵优雅。
两人后来结合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一桩美事,强强结合。
司千妤眼睛弯了弯:“那倒是,我爹地和妈咪最好了。”
两人谈心间,司千妤连连叹了好几口气。
王锦婳知道她在烦什么,但也没有主动提及司府的丑事。
府上的丫鬟,竟然和司二爷家的混小子搞上了,肚子还显怀了。
那丫鬟挺着肚子,竟然大胆去了司府大院,想以肚子里的孩子为筹码要个坐实的名分。
司府哪是这么好进的。
她最终只得了一笔钱,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
这种丑闻在豪门贵胄,屡屡常见。
多少试图跨越阶级的人,最终什么好处也没捞到。
两人沉默坐了一会,司千妤就犯困了,打起了盹:“锦婳姐,我去你房间眯会。”
王锦婳亲自将她带到房间,“你睡,等会吃饭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