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伟大的历史之神在闲暇之余,对原本应该死在汴梁御街之上的韩通,投去了惋惜又钦佩的一瞥目光,随后,准备继续沉睡,等待下一个千年的轮回。
恍惚之间,一个妙龄少女款步走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冷艳的凌霄仙子,她轻启朱唇,说了一句:“申请一张穿越箔,重生用。”
对待凌霄仙子的要求,历史之神莫敢不从,立即答应了。
……
定安元年,十月初八。
韩通屹立在雄州城头,目无表情地远眺,内心,却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如同侵入庄稼地的蝗虫,天地之间充斥着窒息与死亡的味道。
韩通还不知道,接下来的两个月,他就是皖东战场上“最闪亮的星”,如同大熊星座一样,在扬州之北,熠熠生辉。
何徽近前:“主帅,斥候来报,高怀德分兵了!”
韩通说道:“去往南门将领是谁,可探听清楚了?”
“昭义军节度使李继勋,侍卫司龙捷右厢军指挥使刘廷让。”
韩通冷笑:“这俩小崽子。老话说的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赵匡胤的人,果然都是反叛。”
也难怪韩通这么说,“义社十兄弟”基本到齐了,包括投靠张永德、现任白重赞手下的刘守忠。
樊爱能请战:“主帅,南城那边,末将愿往!”
韩通转身,郑重其事地说:“李继勋号称‘万兵在手、天下横走’,再加上刘廷让,也不是善茬,樊将军不可轻敌。”
樊爱能面容坚毅,说道:“城门若破,叛军第一个踩踏的,必定是末将的尸体!”
“不,樊将军,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死,城门更不准破!”
“遵命!”
“去吧。”
为什么一听说高怀德分兵,韩通就知道要去南门?
很简单,因为雄州没有西门、东门,或者说,曾经有西门,现在没有了。
《宋史·地理志》《天长县志》《井陉县志》中都记载了一个情况,自唐代大和年间(公元827年)设置“天长军”之后,雄州就长期是军事要隘,一直到五代十国的时期,藩镇割据过于严重,雄州城池功能日渐丰富,人口不断增加。
在城池扩建的过程中,发现东边靠近金湖的一侧,由于隋朝年间修建大运河,堆积很高的土坡,也没有现成的道路,更没有郊区居民,因此就不设置东门。
西门消失,就是韩通下令,用青石、大砖将城门堵死了。
究其原因,城西是大片的农田,为了灌溉需要,就从白塔河(东西走向)引水,从唐末到如今,已经形成了纵横交错的河网。
封锁西门之后,韩通又派人挖沟,以最大的“千秋河”为主,在雄州城西边、北面挖出大大小小的几十条壕沟,打通灌水,用来阻挡高怀德进攻。
从高空鸟瞰,雄州的西北侧,如同挂着一张蜘蛛网。
【附图:作者有话说里面】
何徽近前:“主帅,属下也做好了出战准备。”
“精心挑选的射手,已经就位吗?”
“一共三百,均为百步穿杨的好手,另,修复七十架神机弩。”
“何将军,务必小心,不可恋战。”
“遵命!”
高怀德在距离雄州城墙五里之外扎营,不是他不想进一步靠近,是实在没路可走了。
横七竖八的壕沟,一层又一层,包裹着雄州城,用长枪试探一下,至少一丈深。
“娘的,韩通你是耗子吗,这么能挖!”
还别说,相关记载里韩通出生在公元928年(或926年),这一年的生肖正是鼠。
控鹤指挥使韩重赟近前,说道:“主帅,不需忧虑,雄州残破又小,虽然有白塔河这一屏障,但比起亳州,还是差得远了。”
“哼,不错!韩仲达,你费尽心思,也改变不了什么。韩老弟,你有何妙计?”
“水来土掩。如今,大军已经安顿下来,派人掘土填平,打开一条通道。”
高怀德虽然着急,可眼下也没有好办法,遂说道:“依计行事。”
在“兵贵神速”的思想指导下,凭借“人多力量大”的自信,高怀德也化身为总包工头,指挥手下开始填坑。
他胸有成竹地指挥着,远处,城楼上,韩通对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投降了冷酷的目光。
姓高的,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填!
一大群人扛着铁锹,兴冲冲地来到沟壑前面,觉得这个工作太简单了,而且不用拼命,每个人都很高兴。
可转瞬打脸,当他们一字排开,准备劳动的时候,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
土呢?
填坑得用土,韩通命令挖壕沟的时候,土全都运到了城里面,一些用来修筑城墙,一些填充到荆耙里面,制作成“泥砖”,用来充当城内防御工事。
更多的,则是运到了城西,在城墙之外十几丈开外,筑起来“分流墙”,大规模军队涌进来,就会被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
得知情况之后,高怀德脸都黑了,破口大骂:“韩老西儿,欺人太甚,连点土都不给老子留!愣着干啥,去运土!”
土虽然不是啥值钱玩意儿,可要在短时间内,完成上万土方填坑的工作量,也不是啥轻松的事情。
韩重赟亲自监督,让运送粮草、辎重的部队,将物资都撤下来,然后将车辆推到战线前沿,运土。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一众滑稽又诡异的场景——
明明是不死不休的战场,可双方大眼瞪小眼,根本就接触不到。
城墙上的雄州军,甚至爬上垛口,光着膀子,给城下的宋军喊劳动号子。
“兄弟们那个~嗨哟!加把劲那个~嗨哟~!”
“我挖坑,你填坑,大坑小坑都是坑~”
一开始,还是个别军卒调侃,渐渐的,城墙上的周军纷纷响应、一起拱火,下面的人一分神,“哗啦”一声掉坑里了。
“妈呀,救命!”
壕沟里面,不是干干净净的,削尖的木桩子、竹筒子,就在浑浊水面几寸而已,掉下去,扎不死也得半残。
宋军吃力填坑的时候,雄州北门悄然打开,一排排高架子被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