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九鸢才用过早膳,就见王嬷嬷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几名女子。
“二姑娘,这是京城最好的绣坊里最最出色的几位绣娘。二姑娘及笄礼将近,夫人请她们来为姑娘量体裁衣,顺道做几身冬装。”
程九鸢的衣裳是裴家做的,都是名贵料子和好手艺做出来的。
但她也没拒绝林氏的好意。
“有劳嬷嬷了,晚些我再去跟母亲道谢。”
程九鸢配合着绣娘们量体,绣娘们也是满脸喜色。
这相府二姑娘模样生得好,这身段也是没得说。
锦绣坊的衣裳穿在她身上,这就是活招牌。
等量完体,又选了料子和花样,丫头便带着绣娘离开了。”
“二姑娘,夫人还问,这您及笄礼的正宾可有人选?这本是夫人该操心的,但夫人说问过您的意思后,她再做打算。”王嬷嬷笑着道。
程九鸢知晓这是林氏的示好。
正宾一般是有才德的女性长辈,她一时间还真找不出。
王嬷嬷见此,忙笑道:“无事,横竖及笄礼还有月余,可容姑娘慢慢想着。”
“那便多谢嬷嬷了。”
“若无事,老奴就先告退了。”
“木槿,送嬷嬷出去。”
木槿笑意盈盈上前,送王嬷嬷往外走。
到了院儿里,悄悄塞给王嬷嬷一个份量不轻的荷包。
“多谢嬷嬷如此照顾我家姑娘,姑娘心里都记着嬷嬷的好呢。”
王嬷嬷脸上笑成一朵花:“都是老奴该做的。”
“那嬷嬷慢走。”
“木槿姑娘留步。”王嬷嬷笑呵呵地离开了飞鸾阁。
她最是喜欢这二姑娘的大气,不枉她在夫人跟前替她说那么多好话。
木槿回了房间,“姑娘,咱们自己还需要准备及笄的衣裳首饰吗?”
“不必了。”
“是。”
此时,有丫头进来禀告:“姑娘,太傅千金祝姑娘来了。”
“带她来我院子。”
“是。”
没过一会儿,门外就传来祝锦充满活力的声音:“程姐姐。”
程九鸢勾唇,看来昨日的事,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影响。
祝锦欢快地进了房间,身后跟着两个丫头,手上提满了东西。
“你这是?”
“程姐姐,这些都是谢礼。一些是我娘准备的,一些是我准备的。”
“何必如此客气?”
“姐姐,你昨日可是救了我的一生。女子可不就是最怕嫁错人吗?那人明显就不是好人,要不是你,我这辈子就被人算计进去了。”
“我们一家都很感激你,只是你不愿张扬,我爹娘才没上门来谢你。”
“好,谢礼我收下了。你以后自己也要多个心眼儿,以后出门多加小心。”
“多谢姐姐提醒,我以后会小心的。对了姐姐,方才我进门时,看见了锦绣坊的那几个绣娘在谈论着及笄礼的衣裳,我才想起你及笄礼要到了,到时我给你当赞者可好?”
程九鸢笑道:“只要你不觉得无聊。”
这笄礼前世她也经历过,确实繁琐无聊。
“不会不会,对了,姐姐的正宾请的哪位?”
“还未定下。”
祝锦兴奋道:“太好了!姐姐,你觉得我母亲可好?”
程九鸢看向她,祝锦满眼小星星,让人不忍拒绝。
太傅夫人是皇上都要称一声师母的人,自然身份贵重。
且她与祝太傅二人琴瑟和鸣,是京中佳话。
如此幸福美满之人,确实是正宾的不二人选。
“祝夫人能答应吗?”
听闻太傅夫人喜欢清静,很少参加京城里的各种宴会,太傅府也几乎没办过什么宴会。
祝锦连连点头:“同意同意,当然同意。那就这样说好了,我回去就跟我娘说。”
“那你回去问问,若祝夫人同意,我再将帖子送去你府上。”
……
金阙晓钟开万户,玉阶仙仗拥千官。
群臣身着朝服,手持笏板,立于殿内,人人皆是一副忧国忧民之态。
今日早朝,昭烈帝提起了娄东水患,要彻底解决还得投银子修建堤坝。
一说到银子,这就让人头痛了。
“皇上,如今国库实在空虚,怕是……”户部尚书穆卓满是为难。
不是他不想拿钱出来,他也知道娄东年年被淹,娄东百姓苦不堪言,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工部尚书梁仪冷笑道:“穆尚书,每次一找你拿钱,你就哭穷。你身为户部尚书,不找找自身原因吗?”
“梁尚书,这朝上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便是你,我户部缺谁银子都不敢缺你工部。那是本官知晓,欲使国强,还须有利器。你工部哪次要银子,陛下和户部没给你?”
这个梁仪,三天两头要钱,他哪次不是勒紧裤腰带给他凑钱?
国库里大半的银子都花在工部,银子倒是没少花,可也没见他捯饬个什么好东西出来。
只要一碰上修东西造东西,那肯定就有银子进工部,梁仪自然赞成了。
昭烈帝轻咳一声,看向太子:“太子有何良策?”
“父皇,儿臣认为,这堤坝是肯定要修的,这笔银子不能省,其余的都是治标不治本。”
楚泽心底嗤笑一声,他当然赞成了。
工部是他的人,这是他敛财的好机会。
“老三,你认为呢?”
“父皇,儿臣认为这工程不小,国库的银子不足以支撑。穆尚书的思虑是正确的,还是留一些银子,万一有突发情况,咱们东陵损失的可就不止一个娄东。”
“老三,你这是不顾娄东百姓死活了?”
“皇兄,那万一邻国此时异动,需要调兵遣将,粮草从何而来?”
“邻国这么久没异动,怎么你一说就异动。这马上岁末,一开春又是雨季,娄东百姓又要受难。”
“一城受难好过一国受难,这事也可以提前布置,让百姓先迁移到附近城镇。”
“可关键现在边疆安稳,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这是未雨绸缪,若真到那时,才悔之晚矣!”
“你……”
“住口吧。”昭烈帝声音不急不缓,可又带着一股深沉的威压。
大殿上瞬间安静下来,各大臣也是见怪不怪,个个垂首噤若寒蝉。
半晌,昭烈帝看向一直当背景板的楚珩:“老五,你有何看法?”
本以为他这次又是‘二位皇兄都言之有理’或‘儿臣愚钝’,没想到他上前一步,朝昭烈帝拱了拱手。
“儿臣以为,先在娄东各处设立避灾点,此次就不必动用工部的人。臣上次去娄东赈灾,发现当地有不少青壮年,这便是现成的劳动力,按照当地工价雇这些人修建,可比工部上报银钱节省了至少半数。”
“现在开始招工,先修避难所,先保证娄东百姓度过开春的雨季。来年赋税上来,可先解决娄东之困。”
穆卓脸色好看了一些,只是修避难所,这银子挤一挤还是有的。
等来年税收上来,国库有银子了,什么都好说。
太子脸色就难看了。
这个老五是跟谁一头的!
有银子不让工部赚!
他看向楚珩,楚珩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太子忍着气,等着他的解释。
楚泽满意地看了楚珩一眼,只要太子赚不到银子就行。
昭烈帝眼中划过一丝意外和满意。
看来给他定个亲,还真有用。
听说程九鸢还是个才女,这真是误打误撞、歪打正着了。
“丞相,你说呢?”
程宗扬没想到五殿下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不是说这提议有多好,是他今日愿意说这么多。
毕竟现在朝廷可是太子和三皇子的天下,他要像夹缝中求生成长,其实不容易。
如今既能解决问题,还两方不得罪,五殿下不简单。
“臣以为,五殿下的建议甚好。就算现在开始修建河堤,在雨季之前也不一定完工,当然先要保证娄东百姓安全。等来年开春,银子充足了动工最好。且当地劳力划算,当然银子能省则省。”
众人大惊。
这丞相碰到太子和三殿下意见不合时,一般都是不参与的,今天居然赞成五殿下。
难道这朝中要分成三派了?
太子勾唇,程九鸢都指婚老五了,当然要站在老五这边。
他终于明白老五的用心了。
老五这是在收服人心。
朝中有些老古董要是站在老五这边,老五的势力就是他的势力,到时,楚泽还拿什么跟他争。
想罢,太子赞赏地看了楚珩一眼。
这次赚不了银子就赚不了,又没什么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