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是怎么了?从相府回来,就坐在那里时不时傻笑。”山岚小声问赤璋。
“许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了。”
“不对。”山岚摇了摇头,“《水经注》有什么好笑的,而且你没发现殿下的心思根本不在书上,笑得一脸荡漾……”
楚珩放平的嘴角,扔下手中的书,抬眸看向山岚二人,二人顿时不敢再多言。
“没事可做了?”
“有事有事,属下忙着呢!”
山岚二人连忙出了房间。
楚珩坐在窗前,窗外草木苍翠,绿蔓青芜,阳光如同他此时的心境般灿烂。
他慵懒往后一靠,嘴角微微漾着一丝清浅的笑意。
此时的程九鸢也正坐在窗前,手撑着下巴,两眼放空。
当听到圣上说要定下婚期时,她心里并没有惶恐抗拒。
现在她对楚珩虽然未到话本子里那种爱如骨髓、生死相随的地步,但她确定,她是喜欢他的。
她想,若那个人是楚珩,她是能接受的。
想到他当时满脸欣喜的模样,程九鸢嘴角缓缓勾起。
木槿端着饭菜进来,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姑娘,用午膳了。”
程九鸢用着午膳,突然开口道:“下午我要回书院,你帮我准备好行李。”
木槿一顿,满脸不舍:“不是说要在家多待几日吗?姑娘才回来两三日。”
程九鸢也没料到张九成的事会这般顺利,她再留在府中也无事可做。
她绝不会承认其实是她自己有些害羞,不知该如何面对楚珩才想着尽快去书院。
“事情办妥了,多留无益。”
用过午膳,程九鸢去了主院。
林氏头戴抹额靠在床头,满眼慈爱地看着旁边正呼呼大睡的婴孩。
程九鸢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林氏小声道:“鸢儿来了。”
“母亲。”
程九鸢坐在床前的凳子上,看着那白里透粉的小小人儿。
“真可爱。”
“这孩子乖得很,吃了就睡,也不怎么哭闹。”林氏嘴角含着笑意,柔声道。
“那挺好的,不闹人,母亲才能养好身子。我是来跟母亲辞行的,晚些时候我就回书院了。”
“你身子好了吗?要不再多休养几日。”林氏关心道。
“已经好了,书院课业繁重,不能落下太多。”
林氏点头:“那你路上小心,我让人给你多准备些不容易坏的吃食,你拿去书院与同窗分食,这样关系才处得好。现在虽是夏日,但也不可贪凉,夜里要盖好被子……”
林氏并没有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就跟程九鸢生分,她细细地小声叮嘱着。
程九鸢点了点头:“鸢儿知道了,母亲自己也多保重。”
从主院出来,程九鸢回了自己院子。
现在正是一日中最热的时候,她准备小憩一会儿再启程。
待她睡醒,林氏吩咐的吃食与衣物已经被下人放上了马车,马车里冰盆茶点一应俱全。
林氏没来却派了王嬷嬷前来。
“姑娘,缺什么就给家里来信啊。”
程九鸢点头:“嬷嬷进去吧,照顾好母亲和弟弟。”
楚珩等日头不那么烈了,又出宫往相府而去。
山岚跟赤璋小声嘀咕:“一日往相府跑三次,干脆做个上门女婿算了。”
等几人到了相府,却被告知程九鸢已经回书院了。
楚珩闻言,微微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程九鸢回到书院,除了言玉几人知道内情的,不少女学子都纷纷前来关心。
“程九鸢,你痊愈了吗?”
“对啊,明日有骑射,可别逞强哦。有哪里不舒服,就要跟夫子和教习说。”
程九鸢笑道:“我没事了,多谢你们挂牵。”
翌日一早,众学子都到了校场。
众人都以为程九鸢是大病初愈,在搬兵器时,就让她坐在一旁的树荫下。
看着一群姑娘们在太阳底下来回搬东西,程九鸢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来帮忙……”
还未起身,就被一群学子喝止。
“你别动!你就坐那儿。”
“对啊,我们可以的。”
程九鸢只好重新坐在那里看着大伙忙碌。
言玉忙完坐到程九鸢身边,“人心换人心,之前你给她们讲解文章难题,又教她们射箭骑马,她们都知道谁是真心为她们好。”
程九鸢勾起嘴角,觉得被同窗如此呵护着的感觉真不耐。
众学子忙完,又去拿了水给程九鸢。
“病才好,这天气这般热,要多喝水。言玉,你怎么照顾病人的?
言玉抿唇,她知晓程九鸢是装病,但旁人不知晓。
“是是是,我疏忽了。”
程九鸢接过水道了声谢。
在训练的时候,众学子也格外照顾她,让她最先练箭,练完就催她去树荫下。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程九鸢正排着队打饭,就见公厨的大娘递给她一份十分丰盛且清淡的餐食。
“大娘,我没要这个。”程九鸢奇怪道。
“哦,这是……就那位学子交代的,说你大病初愈,得增强营养。”
程九鸢顺着大娘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位女学子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如此的特殊照顾,一直持续了好几日。
程九鸢再三感谢,也强调了自己真的完全恢复了。
江妙端当上了堂长,女学子们也不再分为两派,也就没有争锋相对的必要了。
程九鸢为人和善,对人真诚,跟大伙儿都相处得很好,只除了一人。
卫翩翩脸上时常挂着笑,若不熟悉卫翩翩与程九鸢二人的,都会觉得这二人很像。
但相处下来,她们发现程九鸢看着清冷,但你若有困难,只要她能帮的,她都会伸出援手。
卫翩翩待人接物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但她大多时候都是事不关己,她会笑着含蓄拒绝所有人,看着平易近人,其实是最不好接近的。
自从楚毓离开书院,她就经常独来独往了。
久而久之,众人有不懂之处,都喜欢找程九鸢、言玉、栾梦几人。
看着众星捧月般的程九鸢,卫翩翩的眼神越来越冷。
此时夫子从外面进来,众学子连忙噤声,正襟危坐。
“各位学子,咱们学排兵布阵也已经三个月了。书院决定,三日后,男女学共同举办一次演练。”
夫子话音一落,下方众学子就议论开了。
“啊?男女学一起?男女体力悬殊……”
“我感觉我啥都没记住啊!这可怎么办?”
夫子拍了拍桌子:“肃静!”
“各位也不必太过担心,男女学一起,并非男学对抗女学,而是混合后,分为两队。记住,这是团队作战,若你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只要听从你方‘将领’指挥,你们这一队也可取得胜利,毕竟一个听话的平庸兵比一个不服管教的兵要有用。”
“还有,本次演练,用的都是木刀木剑,点到为止。”
“那就好,我保证绝对服从指挥。”
“咱们得好好表现,不能叫人小瞧了。”
不知不觉间,这群女学子有了很大的改变。
以前聚在一处比的都是衣裳首饰,如今比的都是文采、骑射等。
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在这次演练中,绝不叫人看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