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考核其实就跟科举一样,包含课试、八股文、试贴诗、策论等。
若能通过书院考核,参加科举大概率也会榜上有名。
程九鸢参加考核,各方都在在默默关注。她是重开女学以来,第一个参加考核的女学子,这关系到女学是否有必要存在以及女子学六艺是否正确。
不但书院学子以此设了赌局,连不少赌坊也开始跟风。
夜幕降临,疏星淡月,断云微度。
房间内燃着炭,寒风被隔绝在门外。
程九鸢与师父相对而坐,桌上只两杯青茶。
“师父放心,弟子明日会全力以赴的。”
“我不担心这个,以你的学识,就是参加科举也会金榜题名。我只是想问问你,离开书院后,今后的打算。”
“师父,年底了,卫天旷也该回京了,成败在此一举。”
“那卫家倒了之后呢?”
程九鸢很想开口,卫家倒了还有楚泽一派。
江妙端继续道:“报仇之后呢?”
这个问题程九鸢还没仔细想过。
她重生以来,报仇是第一位。
至于报完仇……
难道是嫁人生子,困在一方天地里?
只是这般想想,她就觉得窒息。
她的两个师父,一个在江湖上逍遥自在,一个在朝堂里为女子谋福祉,她心里是很认可这样的人生。如此这般,才不枉来人世一遭。
“你该好好想想了。”
“我会好好想的,只是现在先过了书院考核,再扳倒卫家再说。”
江妙端点了点头,端起茶水:“为师以茶代酒,预祝你明日旗开得胜。”
程九鸢举杯与她一碰:“徒儿定不会辜负师父您多年的教诲。”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明日才有精神。”
程九鸢起身:“徒儿就先回去了。”
打开门,外面寒风吹得雪花乱舞,雪是才开始下的,地上还没有积雪。
江妙端上前帮程九鸢戴上斗篷的帽子,“别冻着,快些回去。”
“师父快进去,别被风吹着了。”
程九鸢说完就出了房间,快速地关了房门。
学舍里也燃着炭火,房间里也是温暖如春。
听着窗外寒风呼啸,祝锦几人躺在床上,吃着零嘴看着话本,时而伸出脑袋讨论着话本里的人物,悠闲又温馨。
程九鸢回到学舍,打开门,寒风灌了进来,祝锦几人裹紧了被子。
“程姐姐,你身上怎么有雪花?”
“嗯,下雪了。”
“哇,初雪哎!”祝锦一掀被子,穿上斗篷就推门出去了。
言玉看向程九鸢:“这终日燃炭,容易口干舌燥,我给你炖了雪梨汤,就在桌上,你趁热喝了。”
程九鸢看向桌上,雪梨汤用小火煨着。
她上前熄了火,揭开瓦罐盖子,热气腾腾扑面而来。
程九鸢心里一暖,在这寒夜,有玉姐姐亲手做的雪梨汤,还有几个好友相伴,是多大的幸事。
“多谢玉姐姐。”
“谢什么,喝了早些梳洗睡下,明日你还要参加书院考核,可得养足精神。”
程九鸢喝完了雪梨汤,快速梳洗完,换了寝衣躺在床上。
祝锦开门进来,嘴里哈着热气。
“好冷啊!耳朵都快冻掉了。这般大的雪,明日定会积雪。”
“若积了雪,程姐姐考核骑射时,可得当心些。”楚菀叮嘱道。
“没事的,我会小心。”
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为了不打扰程九鸢休息,几人不看书和话本了,也早早地睡下了。
翌日一早,一打开门,众人都打了个寒颤。
寒风刺骨,又带着一丝清透空灵美。
冰雪覆盖了整个学舍,天空一片灰暗,看不出来是清晨,倒像是快天黑一般。
“这天气真不想出门。”
“快走吧,一会儿去晚了。”
几个姑娘挤在一起往外走去,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
“我先过去了。”
“程姐姐,你一定行的!”
“要小心些,特别是骑射。”
程九鸢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参加考核的人不多,只有二十来人。
程九鸢一个女子在一群人中十分打眼,她目不斜视,坐的笔直。
一堂考核下来,一个多时辰,她纹丝不动。
上午是课试、策论,下午是骑射考核。
好在下午的时候,雪停了,校场的积雪也已经被清扫干净了。
校场边围满了看热闹的学子。
“程九鸢,你一定要通过啊!我可把我的私房钱全押给你了!”
“程九鸢,你可以的!我们女子可以的!”
“程姐姐!”
程九鸢朝女学子那边点了点头,立刻引起一阵欢呼。
站在程九鸢身边的苏楠笑道:“你居然比我还受欢迎。”
程九鸢笑了笑,没说话。
“程九鸢,你确实打破了不少人对女子的偏见,不用紧张,发挥出你平时的实力就行。”
程九鸢侧头,见苏楠眼中一片赤诚,她笑着点了点头。
射箭考核,两边有人不断地拉着绳子,箭靶毫无规律地快速移动。
这不止是考验射箭的准头,更是考验射手的预判能力。
学子一个个上前,有人垂头丧气地退下,有人兴高采烈地奔向围观学子。
围观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惊呼。
轮到程九鸢上场时,现场静了下来。
移动靶子,十中八算是通过考核,这难度不比考武状元小。
只见程九鸢看了一会儿移动的十个箭靶,随后他动了。
“她这是做什么?”
“三箭齐发?”
“这可是移动箭靶!”
“这会不会太自大了?”
“她可是程九鸢,我觉得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一阵惊呼后,校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咻咻咻!”三支箭破空而去。
接着校场上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与惊叹声。
不等众人反应,程九鸢又是三箭上弓。
最后直接是四箭齐发。
眨眼间,程九鸢的十支箭皆插在了靶心上,学子们欢呼着跑向程九鸢。
“程姐姐,你太棒了!”
在一片欢呼声中,苏楠几人走了过来。
“程九鸢,不愧是你啊,每一次都叫人刮目相看。”
他身边的几人也拱手道:“心服口服。”
程九鸢谦虚地笑了笑:“运气好罢了。”
“过分谦虚了哈,是运气还是实力,我们还是分得清的……”
看着被学子包围着的程九鸢,站在远处的一众夫子也纷纷感叹。
“江夫子,你这徒弟可了不得啊!”
“这咱们书院的教习也及不上她吧?”
“这姑娘绝非池中之物。”
“丞相有个好女儿啊。”
江妙端面带满意,微微点头。
上官静眉宇间有些疑惑,“我记得江夫子你不会武,骑射也不是很突出,程九鸢是跟谁学的?这功力,没个几年怕是练不出这样的箭术。就是出身武将世家的卫翩翩,也不及她。”
“这孩子悟性高又刻苦,有这样的弟子,我很欣慰。”江妙端没有正面回答上官静的话。
祝之礼才从激动中回过神,一听这话,便大声道:“这若是我的徒弟,岂止是欣慰啊,我那是死而无憾啊!”
再看到自家那个正看着程九鸢傻笑的女儿,祝之礼只觉得人比人,气死人啊。
等学子们狂欢之后,教习上前大声道:“接下来便是骑术考核,别耽误时间,趁着现在雪停了,咱们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