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近。
听动静,是之前的老鸨子,和菊仙。
菊仙穿着一身不怎么风骚的衣服,脚上换了一双布鞋。
手里拎着一个箱子,一个包袱。
老鸨子拉扯着菊仙的手,对其央求道:
“姑奶奶,算我求你了,你就帮着说一句好话吧,就一句。”
不管老鸨子是如何央求,菊仙冷笑着往前走。
在他俏丽的脸上,有几个手掌印,是刚刚才老鸨子亲手打的。
两人拉扯间,没几步就到了裴青面前。
裴青目光一扫,老鸨子立马低下了头:“这位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看着老鸨子讨饶,菊仙幽幽道:“刚刚才,你让人按着我,打我嘴巴子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菊仙指着自己脸上显眼的手掌印,面向裴青和程蝶衣。
“看看,刚刚她打的!”
老鸨子吓了一跳,心里一咯噔。
就连金大爷都要吓得退避三舍的人物,她一个老鸨子又怎么吃罪的起。
裴青瞟了一眼,菊仙:“我又不是你男人,挨了打找你男人去。”
裴青说完,程蝶衣也跟着补了一句:“就是。”
菊仙张了张口,她想说,你们不是师兄弟嘛,但是不清楚情况,也不敢胡乱说话。
能带着积蓄走出窑子,已经是她不敢想的好事了。
“我也不多说,你找了人来对付我,两百大洋我也不给你了,取来卖身契就行。”
听到裴青不追究,老鸨子如蒙大赦的从怀里,拿出一张几年前的卖身契。
小心的递给了裴青,裴青没有接,转头给了菊仙一个眼神。
作为窑子里面的头牌,菊仙机灵得很,立马上前接过这束缚了她好几年的东西。
小心的折叠收好,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裴青弯腰一拜。
连带着裴青身后的程蝶衣也受了一礼,程蝶衣还昂着头,占便宜。
当然,在程蝶衣看来,菊仙才是占便宜的那个。
“行了走吧。”
三人走出春满楼,段小楼才抱着一个盒子,姗姗来迟。
看见已经出来的菊仙,段小楼有些疑惑:“菊仙,你们这是……”
菊仙刚要解释,说刚刚的事情,裴青就先一步说道:“人家嫌你懒得晚,不要你的钱了。”
“不要了?”段小楼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拍了拍自己那反光的脑袋。
一脸的疑惑不解看向了三人,关心的问道:“那契约……”
菊仙拍了拍高耸的胸脯子笑道:“在我这呢。”
“好了,段小楼,你带着菊仙先回去,蝶衣直接去我家……”
给段小楼说了一下地址,四人分开。
距离家的位置不远,裴青也没有叫黄包车了,带着程蝶衣,顺着大街小巷走着。
一路上程蝶衣都是欲言又止的状态。
裴青好奇问道:“怎么后悔了?”
程蝶衣摇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我错了。”
裴青闻言,心道:‘不是你错了,难道是我们错了?不过这也不是一个人的错。’
裴青看着还算有些热闹的大街,一边走,一边回答程蝶衣的问题:“也不是你的错,只能说造化弄人。”
程蝶衣一生,何止是造化弄人四个字能说的明白的。
袁四爷怎么个情况裴青不知道,但是张公公可是实打实的变态。
如果不是自己介入,程蝶衣可就被弄了。
回到裴家,家里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半个小时后,穿着黑色西服和白色旗袍的段小楼和菊仙也来了。
两人无疑是精心打扮过的。
一群人围着桌子,好好的吃上一顿。
饭后,男人们在中院里面,躺在摇椅上聊着天。
女人们,在后院说着话。
两人来的路上就说过了,要好好的感谢裴青、。
现在周围就裴青,程蝶衣,段小楼三个。
段小楼趁此机会,对裴青感谢道:
“青爷,这次多谢你了,我段小楼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裴青点点头,看向两人:“那你们也帮我一个忙。”
“帮忙?”段小楼和程蝶衣对视一眼,裴青居然要他们帮忙。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于是立马答应道:“没问题,只要是我们能办到的。”
程蝶衣也打起精神来,想看看,无所不能的裴青师哥,要找他们帮什么忙。
“我想开一个戏班子,在香港,你们来帮我,我们三合伙,你们两三股,我四股。”
“开戏园子?”
“去香港?”
程蝶衣和段小楼一前一后的发出了惊讶的提问。
不等两人追问,裴青就说出了原因。
“主要是想要你们跟我去香港,北京不,北平太平不了几年了。”
“小日本鬼子狼子野心,很快就会对北平城下手。”
裴青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北平城有个局长叫住朱潜龙,这赫然又是另一个剧情故事了。
裴青清晰的记得,北平城陷落。
虽然还有些时间,但是裴青做不了什么,打仗他不会,但是杀人,他在行。
不过除非杀到东京,把天皇带内阁那些畜生宰了,不然也没什么用。
不管怎么样,裴青都要把孟华苓等人,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自己才能放心的去做事。
听到裴青说北平城不太平,程蝶衣和段小楼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们是唱戏的,虽然经常被那些街面上的爱国先进分子辱骂,但是他们对国事知道的不多。
不过两人生在北平,长在北平,说走,实在是有些故土难离。
特别是程蝶衣,他是一个念旧的人。
段小楼还在思考,程蝶衣就表现出了不愿意的心态。
“师哥,非走不可吗?我们唱我们的戏,他们打他们的。”
“不管是哪边人赢了,终归是要听戏的……”
程蝶衣说完,裴青就注视着程蝶衣,这个时代,不少人都还没有意识到,日本侵略者不是人,而是畜生。
还把觉得是和他们差不多的人,所以没有危机感。
想起程蝶衣的表现,裴青纠正道:“程蝶衣,你给我记住了。”
“小日本鬼子就是畜生,畜生是不配听戏的!畜生怎么听得懂?”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戏子无情,婊子无义,是外人瞧不上你们说的。”
“但是没有国,哪有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