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所有人都没睡，那个袁颖，看着好像十分配合，问什么说什么，但说来说去她也就说了她跟目前被抓的这些人的一些勾档，多余的东西，她是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案子审到这里，整个诈骗集团的人基本都已经被抓了，就连埋在官方的大伞也被撕了起来，但是，这个案子明显还有牵扯，但无论是阳琴还是袁颖都咬死了不肯开口。
    关于马北同跟医院私下达成协议，利用活人试药的事情，警方这边也很快就查清楚了，这次，校方为了那组还未恢复的数据，原本是还想保一保的，但这件事情不知怎么的又传了出去，网上的舆论一下子就对准了学校。
    一时之间，榕城大学简直是被架在了火上烤。
    丢失的医学数据是巨大的损失，但那些被骗试药死掉的死者家属得到消息后，立马就坐不住了，他们每天聚在学校门口讨说法，搞得学校压力很大，不得不让警方把人带走了。
    但审了半天，马北同也没有交待出更多的东西，关于那个叫许东的助理，他更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他被袁颖挖走了，具体袁颖上头还有谁，他一概不知。
    跟马北同一个实验室的人，再次被警方盘问了一遍，起初他们还一直坚称是马北同操作不当导致的失火，但架不住警方天马行空问话方式，话题几经扭转，很快就有一个露出了马脚。
    那是个存在感极低的青年，叫孙天浩，戴了副黑框眼镜，剪了个蘑菇头，看起来就唯唯诺诺的，警方每次给他录口供的时候，之所以没识破他话里的漏洞，就是因为他这人看起来就比较怂。
    不曾想，都是伪装。
    “我承认，是我在马老师的实验桌上动了手脚，但我也没想让他死啊，我就是想教训他一下，谁让他明明就是出力最少的，但却偏偏每个项目他都要第一署名，难道就因为他资历深吗？”
    “我不服，凭什么？明明是我们这些人每天点灯熬夜做的实验，可到头来，功劳大部份都要算在他头上，就因为那些实验数据都是他汇总的结果吗？”
    “他都犯了那么多罪了，学校竟还要保释他出来，那姓马的还天天在我们面前嘚瑟，说只要那组丢失的数据一天不恢复，他就一天不用回去接受审判，凭什么啊？”
    “我们才是那些数据的实验人，就算没有他最后一道工序，但相信凭我们的努力，也很快就能得出最后的结果的，不过是晚几天的事情，为什么需要这么个人天天放在我们实验室来膈应人？”
    “我就是看不惯他，想整一下他，想着只要他进了医院，等他养好伤再回来，我们说不定已经把数据恢复了，根本用不着他。”
    卫建东听着他这些话，也没与他多说，默默的将他们实验室外面的监控转到他面前。
    “你真的没有想过要他的命吗？可为什么他的衣服着火了有几十秒的时间，你明明可以就近找个灭火器帮他把火灭了，可是你却没有。”
    “要不是我们的人提着灭火器冲进去，这人怕是就要烧成炭了吧？”
    就这样，送到医院去的时候，烧伤面积也不小。
    孙天浩低下头，没再辩解。
    卫建东又问：“说说吧，为什么想让他死？我们查过你的账户了，应该没人收买你，如果是私人恩怨的话，就这点矛盾，也不至于恨到想让他去死吧？”
    良久，孙天浩才苦笑了一声，说道。
    “既然你们都查过了，那你们应该知道，我妈前两年就是得了病毒性疱疹，如果采用传统的治疗方法，不仅治疗效果慢，而且，病人很可能等不到好转就疼死了。”
    “事实上我们也确实治了一段时间，但效果甚微，医疗费还花了不少，后来院长说有一款特效药，但还处于临床阶段，我们要是愿意试一试，院方可以给我们免费。”
    “我就是搞药物研究的，我当然知道还在临床阶段就意味着这特效药还不成熟，一旦用了，需要承担的风险很大，我没同意，但马北同说这款药是他研制的，安全性能够保证，并且，院方是怕承担责任才保守的说还在临床阶段，事实上早就有上千人试用过了，没出过岔子。”
    “眼见着我老娘快熬不住了，她疼得每天吃不下睡不着的，加上马北同信誓旦旦，我就同意了。”
    “可那管药剂打下去之后，起初还没什么反应，可到了半夜就突然抽搐，浑身痉挛，甚至还没来得及送到抢救室，人就断了气。”
    “后来我才知道，的确是有上千人试用过，但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他们起初是在那些绝症患者身上实验，那些人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可说的，可后来，为了得到更多的实验数据，他们就开始在病症轻一些的人身上试，而且各个年龄段的都有。”
    “事后我质问过马北同，他却跟我说，科学总要有人做出牺牲的，要是都没有人愿意试药，那市面上哪来这么多能用的药？”
    “他还说，反正就我妈那个年纪，传统治疗的方法她也是熬不住的，与其痛苦的死去，还不如搏一搏，万一那药对她有效，那她一下子就能恢复如常，有什么不好？”
    “听着很大义凛然，是吧？可他凭什么觉得我妈用正常手段就熬不住呢？就算我妈最后终有一死，可凭什么由他来决定她什么时候死？”
    “我就是不甘心，如果没有他极力劝说和保证，我是不可能同意的，所以，他既不是实验室里必不可少的人物，我为什么要忍受他天天在我眼前晃？”
    说完，他摘下眼镜，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卫建东虽然很同情他的遭遇，但他终归是犯了法，他不得不给他戴上手铐，押上了警车。
    深夜，连着睡了几天办公室的众人终于能下班回家舒服的洗个澡了。
    沈楠枝刚打开车坐到车内，副驾驶位置突然进来个人。
    “同路，顺我一程不过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