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灼微愣了几秒钟,苍白的脸上露出一道短暂即逝的笑容。
她很意外白亦的举动,明明他可以独善其身,却选择了挡在她的面前,威胁晔萱。
她和白亦相识不过是几个小时而已,根本没有他和晔萱相识的时间久。
他这么做,到底是因为晔华的面子,还是为了其他什么目的。
不论怎样,白亦的举动,依旧让司灼感动到不行。
“你以为这符咒之火能伤的了我吗?
司灼,你还是太天真了!啊……”
晔萱被突然夹在中间白亦搞得左右为难。
她知道白亦是不死之魂,如果他插手进来,想必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就在晔萱犹豫不决的时候,数道黄符犹如出鞘利剑,从门缝中齐刷刷地飞进了屋里。
符咒腾飞半空中,在晔萱周围绕成了一个圈,将全身是火的晔萱困在原地,不得动弹。
围成圈的符咒如同坚不可摧的城墙,由上而下发出耀眼的金光。
晔萱已经被符咒之火包围,现在又被列成阵行的符咒困在金光中,这双层攻击,让晔萱不禁凄喊地更加厉害。
“啊——啊——”
那声声入耳,犹如地狱底层的厉鬼在你耳边吞噬着人的灵魂,恐怖,阴森。
“天呐!这是怎么了?
”白亦被这阵势吓得不轻,立刻收了动作,跳到了天花板上。
他倒挂在天花板上,捂着眼睛喊道。
白亦长长的辫子在司灼的面前晃来晃去,让司灼的嘴角抽了抽。
她现在很想收回刚才心底里流露出来的一点感动。
“喵呜~”一声慵懒的猫叫从门外传来。
司灼也正好奇到底是谁出困住了晔萱,她转过头往门口望去,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异瞳全身黑毛的猫咪直接蹦起来,朝着她的怀里扑了过来。
“月光!”
“月光?”
房门从外面被全部推开,司灼手足无措地接住飞扑过来的黑猫,和门口出现的高大身影异口同声的喊道。
不过区别就在于,一个是训斥,一个是疑惑罢了。
“珺之……你,你怎么来了?”
司灼将月光放到被子上,抚摸着它毛绒绒的小脑袋,惊讶地看着门口的那个熟悉的男人。
他依旧是那般高贵,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无限的魅力。
他肤色白皙,五官俊逸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不失温柔。
珺之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没有回答司灼的话。
桃花眼中散发着怒火,他双手结印,变化着各种手势,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
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珺之的双眼迸发出精光,对着金光大阵喝道:“灭!”
“啊——”
晔萱的身体被数道金光穿透身体。
她仰着头颅,歇斯底里地怒吼道,“啊——毛头道士而已!
你……呃……灭不了我的!灭不了的!啊!”
晔萱的身体彻底被符咒的金光吞没,可是司灼却感到一阵越来越强大的怨念在房间盘旋。
她不敢再看晔萱现在面目全非的模样,将视线转到了门口在操控阵法的珺之身上。
司灼借着金光,可以看见珺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指也在轻微地颤抖着,她心下不禁慌乱起来。
这晔萱到底是有多大的力量,被那么纯粹的符咒之火灼烧都可以神形不灭。
而且连珺之对付她都感觉到吃力,那她的力量岂不是真的很强大!
“司灼……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再对你……啊……再对你手软!”
晔萱估计也受不了这双层符咒的攻击,她指着司灼的方向,恶狠狠地喊道。
声音依旧凄厉可怖,听得司灼浑身死鸡皮疙瘩。
晔萱放完狠话后,只听她念了一句很古老的咒语,连带着符咒和咒火瞬间消失在病房里。
“呃啊~本……”
晔萱刚消失,就见白亦被突然走过来的珺之一把抓住了他的长辫子。
二话不说,一张符咒贴在了他光亮的额头上。
司灼动了动脖子,又试着活动活动了腿。
晔萱不在了,那种压迫感也就消失了,她的身体也可以完全听从自己的控制了。
说真的,她从内心深处讨厌自己双腿都控制动不了的感觉。
她揉了揉月光的脑袋,有些伤感地说道:“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估计就……没命了吧……”
“别胡乱说话。”
珺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坐在了椅子上,一把抓过司灼的手臂,纤长的手指覆在她的手腕处。
“你的命格很硬,即使有些小灾小难,也定不会殃及生命。”
珺之的动作很快,也很娴熟。
都说一个男人在认真做事的时候最有魅力,司灼看着珺之专心替她把脉的样子,微微一笑,想必那句话说的就是如此。
“谢谢你。”
司灼抿了抿唇,想了半天,除了说句谢谢,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看了一眼慵懒趴在被窝上月光,它正聚精会神顶着被定住的白亦。
恍然清醒过来,“那个,能不能把这个小鬼头给放了?
他是晔华的小跟班儿,刚才还替我挡住了晔萱。”
虽然没派上任何作用。
“小跟班儿?”珺之挑眉。
他撇过头打量了一眼被符咒定住的白亦,继续问道,“他是小跟班,那个晔萱就是刚才那个女鬼?
听名字好像和晔华有点关系吧?”
司灼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晔萱是晔华生前的义妹,她一直说我抢了晔华,所以想要置我于死地。
至于那个小鬼头,正是晔华这次和晔萱一起带回来的。不过,我还没有搞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珺之收回手,弯着眉目,温柔地说道:“世上也不仅是只有晔华一个男人了。
更何况,他还是一只鬼。”
他起身,将白亦身上的符咒撕开,敲了下白亦的额头,“清朝的鬼。”
司灼没有在意珺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看着恢复自由的白亦,也道了一声:“谢谢。”
“你你你……不要过来!本本本……大爷最不待见你们这些臭道士了!”
白亦好像是真的生气了,恢复自由以后,立刻逃到了窗帘后面躲着。
和刚开始一样,抱着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发抖,声音也多了些许颤抖。
“动不动就是把人困住,定住,毫不关心别人的感受!”
“你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呢?”司灼怕珺之误会,出声问着白亦。
这白亦刚进这屋子就被林烊给定住了,然后现在又是被珺之二话不说再定了一遍。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无缘无故的被贴了符咒,的确是挺不开心的。
而且司灼可以理解白亦的感受,因为她也极其讨厌身体不受控制,任人摆布的感觉。
“本大爷不想跟你说话!牛鼻子道士了不起啊!”
白亦委屈地坐在了地上,从窗帘地下可以看见他拖在地上的长辫子。
“对不起了,我这也是下意识的反应。谢谢你保护了司灼!”
原本以为珺之会生气,像晔华那样教训一番白亦小鬼。
可是,珺之和晔华终究不是一类人。
珺之不但不生气,还主动走到窗前,蹲在地上,诚恳的道了歉。
他微笑,触动人心。
就像这冬季里的太阳,不会烫伤别人,还给予人最温暖的感觉。
“你真的知道错了?”
白亦极其勉强地从窗帘后面露出了脑袋,似信非信地望着珺之的眼睛,狐疑地问道。
“嗯!我知道错了。你出来吧,我回头给你准备些贡品,当做赔礼。如何?”
珺之推了推眼镜,点点头说道。
白亦又防备地盯了珺之一会,看着他人畜无害的笑容,笑呵呵地从窗帘后面爬了出来。
拍拍手,大言不惭地说道:“算你有眼力劲!本大爷告诉你,爷的身份厉害着呢!
这杭州府上上下下就没人敢在本大爷面前大声说话的。念你是初犯,爷就原谅你了!”
司灼一阵无奈,这白亦小鬼真是蹬鼻子上脸。她没好气地朝着白亦说道:“哟~杭州府啊?哪家的公子哥儿啊?”
“那可不!说到公子哥,爷可是……”
白亦正兴奋着呢,甩着手里的长辫子就蹦到了司灼的床上,摇着脑袋嘚瑟得不行。
可是,话说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捂住了嘴,从床上跳了下来。
喃喃道,“本大爷忘了……”
说着,还时不时地撇过头看珺之的表情,生怕被别人发现什么似的。
司灼靠在床上,摸着月光的耳朵,也不拆穿白亦的话。
他嘴上说着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才不相信呢。
不过,他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的角色。被关了上百年,若真的是厉鬼的话,也不会如此纯真可爱了。
他不愿意说出来,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保护自己的身世,不让自己深陷险境。
所以才一直赖着晔华不放手,毕竟晔华是强者。有了强者庇佑,也算是安全了。
第二:那是一段不愿意回想的经历。
宁愿埋在心底深处,也不愿说出来再让自己无法自拔。这方面,也是像极了晔华的作风。
他府上上百余人,一夜惨死,这是他一辈子的痛,永生都不可磨灭的痛。
不论白亦是出自于哪个情况,暂时对他们都是无害的。
他爱怎么装,就怎么装吧!
“林烊说,你不是去外地工作了吗?那天醒来,都没好好的跟你说声谢谢,你就走了。”
司灼岔开话题,看了一眼珺之,就把目光拉回到月光的身上。
她抱起月光,拿着它的小爪子挥来挥去。
珺之拍了拍白亦小鬼的肩膀,笑着走到柜子前,倒了一杯热水。
端在唇前,轻轻地吹了吹,喝了一大口。
“工作结束了,把行李放回家以后就立刻赶了过来。
毕竟你是林烊的徒弟,作为长辈,我有责任关心你的安全。
而且,救你也是分内之事,不是吗?”
“不是说,不提辈分的吗?”司灼嘟着嘴腹诽道。
“喵呜~”
月光舔了舔爪子,对着珺之叫了一声,像是在帮司灼说话,惹得司灼一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