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华把林烊直接扔在医院一处角落里的时候,冰冷的脸上才开始有了一丝浅淡的表情。
他左右扭了扭脖子,蹲到了林烊的面前,邪魅地说道:“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烊被晔华两次的重击伤得不轻,虽然他是鬼胎,但是身体毕竟是人类的,经不住几次晔华这样的攻击。
“突然觉得你和你的祖师叔一样讨厌,即使你有恩于司灼。”
晔华脸上的笑容渐深,不可忽视的还有他的眼神,也在慢慢地黑暗起来,几乎可以将人不留骨头的啃噬殆尽。
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轮廓分明的五官,明明那么惊艳,好看,可是此时的林烊却没有心情欣赏,因为他感觉到了恐惧。
这种恐惧从来没有发生过在他的身上,包括几个月前差点被钦月杀了都没有害怕过。
他仿佛可以看见晔华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巨大恶魔,青面獠牙,等待着猎物送到口中。
“你今天对我动了两次手,这不是你的作风。若是动手,你应该不会手下留情的,怎么还留着我的命呢?”
林烊捂着胸口,苦笑道。
林烊被摔得很惨,加上脸上也挨了晔华一拳头,他用舌头抵了抵口腔内壁,若不是晔华故意手软,这一拳头完全可以打爆他的头。
所以他可以肯定,晔华在没有得到什么之前,是不会杀他的。
晔华伸手拍了拍了林烊的脸,拇指指腹在他红肿的脸上温柔地摩擦着。
笑了笑说道:“真聪明,不愧是鬼胎。我儿子以后也有你这么聪明就好了,但是不想有你这么愚蠢。”
说罢,拇指没有任何征兆地摁了下去,几乎要捏碎林烊的下巴。
“额……啊……”林烊吃痛地哼了两声,他感觉自己的脸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好痛,简直痛到不能呼吸。
晔华,为什么突然对他下手,难道是因为昨晚没有告诉他实情,害得司灼住院吗?
似乎不太可能,可是他又想不到为什么。
林烊的脸上很快就布满了一些细密的汗珠,脸色也越发苍白起来。
几乎看不见正常人的血色了。
“先是隐瞒司灼受伤在先,又私藏我的画卷在后。说吧,什么时候开始倒戈相向,成了钦月的人了?”
晔华露出了不耐烦地神情,他讨厌触碰这么不堪一击的弱者。
“我没有……咳咳……咳……
一、我真的不知道司灼会有那么严重,她请求我不要告诉你,怕你为她担心。
二、照片是我在医院无意打石膏脱衣服的时候掉出来的,我自己也在纳闷从哪儿弄来的。”
林烊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晔华的表情。
“你觉得我会信吗?”
晔华的表情没有波动,似乎林烊说的答案他都知道。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你会因为司灼废我一条腿,我能理解。
可是因为一张照片你就要杀了我,似乎说不过去……
司灼和照片比起来……那照片里的女人,根本不是司灼,她比司灼重要……是不是?”
林烊果然天资聪颖,简单的两个动作反应就推断出了事情的重点在哪里。
不过他的眼神也瞬间犀利了起来,太不正常了。
心里有个声音告诫他,晔华有问题!
晔华面露赞赏之色拍着手掌,“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天资聪颖,很有见解也更有胆识,但是……”
晔华眸色一沉,凑到了林烊的面前,宛如一颗煞星般凶猛,死死地盯着林烊。
“你不怕丢了你现在的这条命,当然是连魂魄都不剩的那种。”
“怕死,当然怕死。这个世上就连傻子都想要活下去,我还会不怕吗?
所以说了这么久,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呢?”
林烊仰头笑了两声,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东西,似乎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和聪明人对话就是简单。”
晔华看见林烊不畏惧的笑容后就知道他猜到了什么了,不过大家都是看破不说破。
“照片不是你的?”
“不是。虽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的口袋里,但是我可以确定不是我的。”
林烊回答地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不决和停顿,不是假话。
“照片呢?”晔华追问。
“在落落的身上,刚才被她抢走了……”
一提到落落,林烊的精气神就泯灭了,耷拉着眼皮,没有生气。
“我知道了。对了,把你知道的事情烂在肚子里,不能让除了你我之外的人知道。若是让我知道你把消息泄露了出去……”
林烊打断了晔华的话,“你会杀了我吗?”
晔华摇摇头,笑得魅惑世人,“我会杀了夏落落。”
“混蛋!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心狠手辣之人!
落落对待司灼就像亲姐妹,她收留你们,帮助你们,你怎么可以要杀她?有什么事儿冲我来!”
林烊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也许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他双手紧紧地抓住晔华的衣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怒不可遏地瞪着晔华。
“你果然还爱着她。既然爱着她为什么要分开呢?”
晔华像看透了一切,他捏住林烊的手腕,轻而易举地就将林烊的双手从自己的衣领上松开。
他瞥了一眼林烊手心中的黑线,“原来生和落落之间,你选择了生,似乎你也不是那么爱落落。”
“岂敢跟你这种忘恩负义的恶魔相提并论!我是打不过你,但是你要动落落一根头发,我拼死也要跟你斗个两败俱伤!”
林烊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挥了起来却迟迟没有打下去。
“还是太年轻了。保住秘密。落落永生安全。还有,我从来就没有否认过我不是一个恶魔,别忘了,我是……摄青鬼。”
晔华拍了拍林烊的肩膀站起身子,抬头看了一眼住院部的窗户,将衣领抚平,优雅地走了回去。
晔华离开以后,那股强大的让人透不过气的威压也就跟着消失了。
没有了紧张的气氛,满身是汗的林烊被冬天的冷风侵袭了几遍,瞬间感觉到凄冷了许多。
他也不管地上有多冰冷,也不管衣服上有多少灰尘,他满脑子都是晔华那张恐怖的面孔和落落天真烂漫的笑容。
这两张脸相互交替旋转着,转得他头昏脑涨。
晔华隐藏的这么深,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一个女人的画像就会让他不惜暴露自己的本性?
那个女人又是何人,照片是怎么出现在他身上的?
思前想后,林烊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各种乱七八糟的线索都蔓延了出来,朝着他缠绕过来。
“哎哟~小道长就这么躺在地上啊?啧啧啧……这么脏不说,这天还这么冷。
我这做鬼的都情不自禁的瑟瑟发抖,小道长就真的不怕生病吗?”
高跟鞋“哒哒”有节奏的靠近了林烊,最后停在了林烊的身旁。
一只戴了黑色蕾丝贵族手套的手抚摸上了林烊红肿的脸,黑色皮衣裹住晔萱姣好的身材,和以往一样,遮盖不住她一身的妖媚之气。
林烊猛然睁开眼睛的时候,晔萱已经张开腿横跨坐在了林烊小腹的位置。
也许因为是鬼的原因,林烊并没有感觉到什么重量。
他想把晔萱从自己的身体推开,可是自己的四肢已经动不了了。
被晔华又打又扔的,加上躺在地上那么久,肌肉已经僵住了。
“哎哟~小道长的腹肌这么结实啊!隔着这么厚的衣服奴家都摸出来了。
要不你把那个夏落落小姑娘给丢了吧,让奴家住进你的心里,怎么样?”
纤细的手指顺腹部一点一点向上抚摸,最后停留在了林烊的左胸口处,用食指画着一圈一圈的圈圈。
“孽障!给我起开!”林烊绷着脸怒呵道。
“干嘛呀~干嘛凶奴家啊?”晔萱娇嗔一声,妖娆入骨。
“明明都不能动了,还这么凶。奴家可是来替你疗伤的,要温柔一点才行。”
晔萱扭着身子从林烊的身上爬了起来,她对着林烊的脸吹了一口气。
然后当着林烊的面把手指伸进了乳沟里,掏出了那颗绿色的玉石。
林烊知道那玉石的功效。
怎么了这是,反派给他疗伤,唱的哪出戏?
“你要给我疗伤?真是天大的笑话,难道不想直接挖了我的心,锁了我的魂魄了。
你和钦月不是一直盯着鬼胎的魂魄不放手吗?何必多此一举救我。”
林烊撇过头,不去看她的那张讨人厌的脸。
“来都来了,难不成还要骗你吗?你若是废了,该多可惜多冤枉啊。晔华因为一己之私就把无辜的人伤成这样,真的不应该啊!唉……”
晔萱叹了一口气,“他本就是无情之人,现在变得有情才是奇怪,他终究只是他。”
“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我不关心他的事情,也更不欢迎你!滚!”
林烊即使脸上的伤疼得厉害,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烦闷愤怒的心情。
他输给晔华这样的人物就算了,关键身为一个道士,竟然被一只女鬼给占了便宜,一直在身边说个不停,扰乱心绪不宁,差点吐血。
“你别胡思乱想了,现在给奴家平心静气。若是不放心的话,待会伤势好了,再把奴家捉了都是可以的。呵呵……”
晔萱拍了拍林烊气红了的脸,笑得花枝招展。
“你……”林烊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因为这一刻,他的心底突然很期望晔萱治好他的伤势。
他只有痊愈了才可以有力量保护落落,才可以去查明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现在满腹疑论不知道怎么处理,拖着这副身子俨然不行。
晔华如果接近司灼真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话,说什么他也不会让司灼和他继续在一起的。
如果不分开,那就强行断!
摄青鬼就是摄青鬼,即使有了家庭也更改不了他的残暴不仁的本性!
晔萱看见林烊突然闭上了眼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禁掩唇大笑起来。
“说真的,你这个小道长可真有意思。要不这样吧,奴家把你治好了,你跟着奴家走吧!怎么样?”
“……”林烊合眸依旧不说话。
晔萱见林烊双眸紧闭,软硬不吃的态度也就放弃了调戏。
她双腿合并跪坐在林烊的身旁,法力催动着手里的玉石,从林烊的脸部伤势开始治疗起来。
林烊不愿意看见晔萱,更不愿意和她这种作恶多端的恶鬼有过多的接触。
可是明显感觉到脸上的疼痛消失后,他才肯定晔萱是真的要救他不是害他。
“为什么要救我?”
林烊轻启唇瓣,天气太冷,说话的时候还可以看见呼出来的热气。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奴家有什么理由不帮小道长呢?”
晔萱红唇微扬,理所应当地回答道。
“正邪不两立,你我之间何来朋友之说?”林烊不懂晔萱的意思。
“呵呵呵……”晔萱轻笑,“真是一位固执耿直的小道长啊!奴家跟你讲讲故事听。反正这儿僻静幽远,疗伤也还有好一会呢!”
林烊默不作答,似乎同意了。